
和李三哥打了个招呼,村寨里帮忙的人还没到,看没有什么可帮忙的,就拧了把小椅子坐到了二大叔身旁。
“二大叔,今年猪计划哪天杀哦?”
“等你两个弟兄回家的时候吧,你们这些娃娃都忙,回家象借火一样,匆忙来匆忙走,过个夜都难。”二大叔道“你大哥可能后天到。你那个兄弟天天说工作忙,恐怕要到年三十才回得来。”眼神像是充满着期待但瞬间变得有一丝暗淡。
二大叔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和二女儿高中毕业后没有能考中大学,老头子逼着他们去复读了一年,最后还是名落孙山。九十年代初,山外面那股风也吹进了这闭塞的小山村,年轻人们纷纷离开了这个山沟,都想着看那更广阔的天空。大儿子和二女儿也走出了山沟。
二大叔当时说:“你们读书,只要你们读得走,砸锅卖铁卖房卖屋基,我都负责供得起你们,你们读不走,那么道路只有你们自己去闯啦!”所以大儿子二女儿离开家二大叔不持意见。
倒是二叔娘确不这么想了:“老大你老大不小了,再混过几年,还有哪家姑娘还在家等你哦?哪个勤劳的人家不都是把田地种好,起个新瓦房,找个好媳妇嘛,我看你要打光棍一辈子!”然后对着二女儿:“你个造孽的!姑娘家一天疯疯癫癫,想一出是一出。上寨的杨家都托人到家说啦,你一声不吭,你要做哪样嘛?人家小伙子也不错,家里还有跑县城的中巴车。就你眼高,以后你去哪里找这样的人家嘛。你们是冤枉读这十几年书,怎么一点事理都不懂呢?还有家里这么多活路,你爹和我累死累活都要供你们读书,读回来啦也得该你们出力了吧!?”
老大嘟囔道:“妈,我扎草喂牛去啦。”跑出了大门。
二女儿坐在凳子上,双手十指扣在一起放在膝盖上,手腕扭来扭去,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二大叔说:“你个婆娘,头发长见识短!”
二叔娘在旁边流着眼泪。
最后还是大叔卖了一头猪,筹了几百块钱给了这两兄妹外出的路费。
老大打工几年,认识了一个邻县的工友女孩。二大叔张罗着为他们热热闹闹办了台喜酒。这两口子也为二大叔家添了个小茶壶,二叔娘喜笑颜开,带着孙子到四岁。后来老大带走了这小茶壶,安排在他工作的工厂旁读幼儿园、小学、中学,现在这小茶壶都是大学生了。每年过年老大都能回家一趟,并在二大叔家旁边修了栋三层小楼。
女儿也嫁到了外省,每年也带着一对儿女回来看望两老。
儿子老三高考考取了外省的一所大学,毕业后分配在市里工作,现在已经是某局领导了。
村寨的人们都说二大叔教育有方,几个儿女都很有出息,享清福了。二大叔总是说:“谁不知道读书好,我还想读大学哩,只是我们那个年代条件不允许呗。有没有出息,还得自己奔。也不要指望他们,我这个身板,还不到享清福的时候哩。”二大叔是他那个年代我们村寨初中毕业的三个人之一,也是村寨里的最高学历了。
“叔,您田地不再种了吧?”我问道。每年回家我都劝二大叔。
“你们有工作的六十岁退休,你看我这七十岁的老头该不该退休啦。哈哈哈。”二大叔道。
在我的记忆中,年轻时二大叔是出了名的勤劳。几个儿女到县城读书的那几年,十几亩的田地总是比别人家的丰产,养的水牛多时有十来头,一年卖出的肥猪都要有十几二十只。几个儿女读书的费用基本上能够支撑,家庭过得也还殷实,后来小儿子大学毕业后参加了工作,他还将老瓦房翻新成了两层砖房。
后来他还把后山几亩旱地圈了起来,改种了柑橘。买了台农用柴油两缸三轮车,春夏拉肥料拉种子,秋冬拉粮食拉水果,空闲时帮助邻里拉点东西,收点油钱。后来又换了两台四轮农用车,现在都还开着一台。
“今年去兄弟那里住来的嘛?”我问道。
其实我是知道二大叔今年去过小儿子城里的家呆了两天的,觉得不自在,借口说老家忙,自顾转了两趟班车回到了这山沟。
二叔娘在十几年前还进城帮助小儿子带了两三年的孙女,到还习惯些,有时还会去住上一两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