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呀,李飞,油沾我裙子上了!”白雪喊道。
“嗯,白裙子。”李飞点头说道。
“李飞,你为啥不上学?”
“上学干啥?”
“你上完高中,就可以上大学啊,大学啊,你知不知道?我都没上过!”
“上大学有个锤子用。”
“放屁,你为啥不上课,天天打游戏?”
李飞灌下一口啤酒,吐口气道:“我妈死了。”
白雪笑道:“那有啥?我妈也死了。”
李飞抬起头看着白雪,夜幕里,她坐在矮矮的板凳上,那么娇小,仿佛风一吹,就可以将她吹跑,她的耳钉在摇,她却没跑,她半开玩笑对他说:
“我妈也死了。”
李飞叹口气,端起酒,对她说:“敬妈妈。”
白雪突然端坐起来,举起酒杯一本正经,眼睛却在笑,伸手碰杯,开口道:“敬妈妈!”
喝下酒,李飞缓缓道:“从小记事起,那个男人就会打我妈,照死里打那种,我妈又不说话,光挨打,我就想着赶紧长大啊,我就可以带她走,那个男人后来还带别的女人回家,我妈也不说话,除了每天给我做做饭,就坐在房子不吭声。”
李飞灌口酒:“你说她干嘛不吭声。她等等我不行,我考上大学,她就可以和我一起走啊。”
四周喧闹,充满酒徒欢笑,白雪一声不吭,静静看着李飞说话,李飞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白雪拍拍他,说道:“好啦小弟弟,姐姐带你回家。”
李飞醒来,就看见白雪趴在她的胸口沉睡,清晨的太阳铺满他们的床,铺在白雪雪白的脖颈上,她的睫毛长而弯曲,鼻子小巧精致,去了口红的双唇在阳光下勾动着李飞的心脏,他迷茫地望着白雪,似乎想要回忆起昨天发生什么,可他只能想起一句话。
“那一刻,她如春藤绕树,小鸟依人。”
李飞还是考上大学,悬崖勒马,只因回头是那个女人。
母亲的死让李飞从少年变成一个青年,白雪的出现让李飞从少年成为一个男人。
“交手机。”白雪气鼓鼓道。
“干嘛?”李飞笑着。
“不管,交手机,查岗。”白雪伸出手。
李飞掏出手机手机,丢给她,看着白雪说:“你真好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娘知道!”白雪咋呼起来。
“你在学校,好好学习,不准移情别恋!”
白雪又道:“你要时刻警醒自己,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李飞无奈道。
“对了雪儿,你攒的钱还够不够,咱们又要交房租,我说让我出来打工,你又拧巴不行。”
“够够够,老娘出来三年了,还掏不起一个城中村的房子钱?你好好学习,等你毕业,好好赚钱。”
“好,我们学校有勤工俭学的社团,我报名,有合适的我就参加。”
“好嘞,小屁孩长大喽。”
白雪一巴掌呼在李飞屁股上,转头就跑,喊道:“你来追我啊。”
李飞:
十年了,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我叫白一静,不叫白雪,白雪是艺名,带我的妈妈说,做我们这一行,谁会傻到用真名啊。我喜欢下雪,我就告诉客人们,我叫白雪。可笑吗?赚肮脏的钱,还起纯洁的名。李飞,在这世界上,我只有我自己,我那时候才十七岁啊,你那时候还有妈妈,我没有,我被骗,被打,我实在怕了,你知道饿肚子的感觉吗?你知道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这个城市里,看着周边的一切,什么都抓不住的那种感觉吗?
我后来才知道,戏子无情,婊子无义,说的就是我们这种人。
我要嫁人了,李飞。
对不起啊,李飞。
我爱你。
“雪儿,今天发传单,赚了100块,走,请你吃饭。”李飞嘚瑟道。
“要吃马面鱼。”
“好嘞!”
“要喝勇闯天涯。”
“得嘞!”
凌晨,人烟稀少,夜市摊也不复吵闹,李飞和白雪还在摇着骰子,喝着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