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彦吉一副果不出所料的表情,他一边吸气一边搓手,在这深山地带,夜晚的温度比城里低很多。他跺了跺麻木的双腿,扫视四周,连绵的山包围着这个小镇,沉寂的暮色中,小镇仿佛襁褓中的婴儿,安详的入睡了。
彦吉打车到镇上一个最好的酒店歇脚,他选了一间采光较好,整洁干净的房间。
服务员交代好一切才出去。彦吉疲倦的倒在床上,背包把肩骨咯的生疼,他翻身,闻到被子里棉絮的陈旧味儿,他闭上眼,心想:若这眼睛里居住着女生的灵魂,那也能见到女生生前的经历吧?随即他又呵呵一笑:“没人比我更傻了!”
彦吉站在窗前,酒店对面是一家便利店。街灯散发出清冷的光,微弱的光团十米连着一串,像盛放的蒲公英,楼房平铺的尽头便是山,往远了仔细的看,还能瞧见山腰上的田和陡峭的石梯。
曾经去过时尚的纽约,浪漫的巴黎,古韵的埃及,风情的丽江,如诗的九寨沟,如画的江南,神圣的西藏,却从未来过这样真实的偏僻之地。不知是因为这眼睛的缘故,还是内心真的被某种细微的东西感触了,从山区夜幕下的小旅馆看对面的景色,心中莫名涌动起一股感伤之情,那感情细腻的就像在车窗内也能感受到白鹤腾飞时翅膀下的温存,花瓣飘舞扰乱风的流速。彦吉长叹一声:何时我也变的多愁善感了?我可是个大男人!
早晨,彦吉出去吃了重庆特色美食——酸辣粉,餐后又四处逛了逛,心里暖洋洋的。但偶尔他忽然想到:这就是这双眼睛曾看到的东西,可惜她看不见了!他似乎想凭着这双眼睛去寻找女生生前在小镇上的回忆,虽然不切实际,但他正是怀着这样的心才出去散步的。
她的眼睛终有一天属于我的灵魂,而不是带着她的伤感成为灰暗的存在!
中午一点,午眠刚醒的彦吉发现窗外飘起细若浮尘的春雨,街道被雨濡湿了,寒风也刮的紧,远处的天空与山坳接壤的地方一片雾霾。
车迟了半个小时,两点三十分才到站,彦吉裹紧大衣上了车,这阴郁的天气让人无精打采,有些困乏。他上了会儿网,一个小时后,车停在槐花乡的集市上。
彦吉站在陌生的街上,周围的人用莫名的眼光打量自己,他心中惶惶的没有个头绪。他操着普通话询问店铺的人,打听到女生的家。女生的事儿在这地儿似乎人尽皆知,大家纷纷看着他,像看稀奇宝贝一样,有人说了,没有进村的车,载人的都是摩的师傅。却不巧今天下雨,师傅们嚷着程家湾的路太陡,不敢走,危险!正当彦吉犯愁时,一个青年走过来说愿意带他去,彦吉有些纳闷,青年解释说:“程锦萱是我初中同学,刚才你从镇上坐车过来看见市场口的中心小学没?我和她就是在那儿上的学!”
彦吉有些吃惊并感激的看着青年。
“你说程锦萱捐了眼角膜给你,你眼睛怎么坏掉的?”
“过年时被一小孩儿的玩具枪射到。”
“哬!这也被你碰上,真够衰的!子弹枪吧?小时候我也爱玩儿,给家长找了几回麻烦,却没遇到你这么厉害的主儿!”青年带着川味儿的普通话大声说。
彦吉附和的笑着坐到后座上。
“猴子,小心点儿,别把人摔了!”
“今天下着雨,开慢点儿!”
“坳子口的那段坡还真陡。”
“上回出事儿我还记得呢……”
后面几个摩的大叔坐在摩托上,借着在大槐树下躲雨的闲情眉飞色舞的摆谈起来。
“那些黄师傅!路,是有些陡,何况今儿下着雨,你应该庆幸碰到了我,他们是不敢去程家湾的!”
“你为什么敢?”
“我经常拉那边的客,路段熟,走惯了就上手了呗!”
虽然青年这么自信的说着,但彦吉还是有些担忧。
四月的冷空气依然刺骨,摩托车呜呜的响着,山道上静的出奇。山坡上开满一丛丛一蔟蔟灿烂的野花,燕子在坍倒废弃的楼房屋檐下做巢,经过一片池塘时,旁边粗矮的大树盛放出瓣白芯红的花儿,异常美丽!
“那是什么花?”彦吉颤着嗓音问道。
“桐花啊!你没见过吗?”
“没有!”
“是吗?你家哪儿的?”
“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