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诶呀,无论什么事都过去了,总归我现在还活着,自由了,这便是天大的好事。”沈安然藏不住的笑意,摆脱了骰髅巷的生活,还见到了她,她以为再不能有别的事会比现在更令人开心了。
“也罢,快将这药趁热喝了吧,先生说你体虚的厉害,得补。看你喝了药,我便去集市上买只鸡来给你炖了。”颜安苏边说着,边去为她端来了药碗。
“那个,那个,多谢姑娘,被姑娘救下两次,却还不知姑娘姓名。”
“我叫颜安苏,你呢?”颜安苏向沈安然大方的介绍自己。
“我姓沈,叫安然。咱们两个真真有缘分呢,连名字都同样带着一个安字。”
“是呀,竟这般有缘呢。”
“天黑之前我要回家去,不能陪你,晚上你要自己在这里住,你可在意?”颜安苏在喂她喝鸡汤时问道。
颜安苏本是颜相爷原配夫人所生之女,夫人病逝后,颜相爷便急急抬了侧室柳氏为正,柳氏所生两子一女皆为相爷掌中宝,心头肉,独她这嫡长女不受宠,没了母亲后便再无人关心。柳氏待其极为苛刻,隔三差五总要找个由头让她吃些苦头。
安苏自小爱戏曲,昆山腔为最,可父亲说这是难登大雅之堂的丑技,不准她学,她便偷偷学。后来被柳氏告发,安苏受了一顿皮肉之苦还被关了许久的禁闭,自此安苏只能偷偷去那日碰见安然的小山后独自一人唱两句。
“无碍无碍,你可不用顾我,只管早早回家去,路上小心才是。”
“那我走了,明日再来。”
“等等,安苏,你可否摘下面具让我一看?”沈安然犹豫了很久,却还是说了出来。
“这半边脸丑的厉害,我只怕吓到你,你且在病中,还是莫要看的好。”安苏的手下意识去触摸脸上冰冷的面具,眼神缥缈躲闪。
“安苏,那日你信了我是无辜的,还愿意救我,我怎会怕你。你不知,我的路走的苦,是你渡了我呀!”
“你说的可是真的?”安苏眼中满是惊然,她小心翼翼过了十多年,从无人对她这样讲过,这半面容颜也十多年未曾示人,对安然的话,她有些许忐忑,亦有几分欢喜。最终还是选择摘下面具。
“怎么样,是不是丑的厉害?”颜安苏问着,眼里已泛起泪花。
“怎么会?听说书先生讲,这是胎记,是母亲留给孩子最长久之物。”
“那你还愿意同我做朋友吗?”
“你瞧我这样子,即便是不想,也走不到哪里去呀!”沈安然笑道。
“讨厌。”安苏娇嗔一句,不再理她,走出屋子去将药碗端来递给她。
“诶,安苏,以后在我这里不要戴面具了好不好?”安然接过药碗后轻轻拉了拉安苏的衣角,对她说。
“懒得理你!”
“我说真的,你莫生气,莫生气呀。你为我唱昆山腔吧,我爱听你唱。”
这一月是沈安然生命里最快活的时光,尽管她会在每个夜幕降临之际因为害怕噩梦的到来而倍感慌张,却也能在日光伴着清晨睁开眼后看到安苏在为她煮饭晾衣而深感心安。
在安苏的细心照料下,安然日渐恢复,她却丝毫不知自己腹中孕育的小生命也在日益成长。可那日前来为安然医病的先生说过,安然腹中胎儿若想打掉,在三月前为最佳时机。之前顾忌她的身体,安苏不敢同她商量此事,如今进药补了一月余,想来也该将此事说与她听了。
“安然,你有没有想过要一个孩子?”
“不,不想。”安然回答的绝对至极,毫不犹豫。
“为何,有了他,你孤独的时候就可以有人陪了呀!”
“安苏,我不想我的孩子同我一样,我想他来到这世上是因为父母亲的爱,仅此而已。他不该是因为我需要陪伴,更不该是因为其他意外而降临于世的。”
“嗯,我明白了。”
“安苏,你怎么了?怎会这样问?”
“没事,只是觉得邻家尚在襁褓的小孩子很可爱,就想问问罢了。”安苏的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
隔天,安苏就为安然端来一碗药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