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巾上两字哪里是小花,分明是莫离。难为两个小妖不识字,着实将一个好名字生生浪费了。
芍药又名将离、别离草……这莫离二字,也算取名之人对着芍药精的怜悯。
芍药精在周复生背囊中又待了半月,他到是时时定时定点给她浇水,沐浴日月光华,唯独不肯把她化作人形。
周复生常在山中游历,背着一柄长剑,一盏仙琴,一朵……精神抖擞的花。
芍药精过得习惯的,还是做植物那段日子,一晒到阳光,便懒洋洋打起瞌睡来。既来之则安之,这只小花精想得开,直接在白衣道士背上睡了过去。
山林里往往光影斑驳,风鸣鸟叫,是个睡觉好去处。
等芍药精一觉醒来,转了个身,便见周复生正在旁出一块大石上静坐休憩。
芍药精懒洋洋半起身,用手撑头,一阵风从头顶掠过,树叶中射下的影子在那道士寡淡脸皮上游走。芍药精目光跟着脸上那道光影四处游走,打发时光。
良久,周复生缓缓睁开眼睛。
“看够了吗?”他勾起一抹笑,问。
“谁看你!”芍药精被吓一跳,一个激灵从地上跳起来。
“咦?”芍药精用脚在地上踩了踩“我…我变回了人形!”她在原地转几个圈,兴奋不已,刚才的窘迫霎时就不见了。
周复生摇头:“半点防人之心都无的小妖。”
他又要往金陵城中走。
芍药精不解:“作何?”
周复生又把眼睛闭上了,他说:“伏妖。”
芍药精先翻一个白眼,再道:“我跟你一起去。”
“为何?”
“寻心。”
周复生不再问,一言不发在芍药精这里便是允许了,她到是没忘记自己的目的。
芍药精和周复生这白衣道士一直不对头。
这次会金陵城,芍药精想往西边去,去看看书院的先生,周复生不让。芍药精又说,那往南边走吧,她要去看她的狐狸姐姐。周复生走了最远的,往北边的路。
芍药精气得直跺脚,要分路,被道士一个决锁在了身边。芍药精打不过他,偃旗息鼓,脸上却气鼓鼓的,全是不欢喜。
他们进城,芍药精看见人间女子走路,想起妩媚教她的,一扭一扭,用软软的腰肢去和那些女孩子比美。祸乱人心为妖,周围人看得直了,芍药精抿嘴偷笑。下一秒,她只觉脚下一跘,向前摔了个嘴啃泥,引得周围人哄堂大笑。
芍药精又气又恼,再一看脚底下,什么也没有绊倒,分明有人作怪。
“好好走路,忸怩作态丑死了。”周复生从她身边直直走过,也不搀也不扶,连分一个眼神看她也不成。
芍药精气得牙痒痒,爬起来跟上去,走姿却正常了些。
她也没生多久的气,周复生不知何时买了一只冰糖葫芦,轻轻一戳她的脸,她便双眼发直,痴痴傻傻对着他笑。
周复生叹一口气,又往前走。
芍药精总归是个女孩子,任周复生再忙,她看见香坊里的胭脂粉便移不开步子了。
最后是周复生捏着她的后颈,把她拖走的。为此,芍药精不开心了好几天。她问周复生,为什么不给她买呀?周复生面色不改,不过女儿家玩物。她咬牙切齿,我就是个女儿家!周复生不语,芍药精脑袋已转,惊讶:“不是因为你囊中羞涩吧?”
周复生一愣,面色绯红,嘴上却咬牙切齿:“闭嘴,好好吃你的糖葫芦。”
周复生最近很忙,他忙着挣钱,总不能在一朵花面前露怯吧。
芍药精也忙,她不再跟着周复生四处捉妖弄鬼了,反倒有了自己的心事。
这天,周复生刚进门客栈大门,芍药精便从一旁窜出来,吓得他一惊。
周复生恢复表情,双手拢后,正襟危坐问她:“大白天吓什么人?”
芍药精疑惑地看着他:“你还知道是大白天啊,一惊一乍的,一点也不像个道士。”
说罢,她又往周复生身后瞧:“你藏的是什么?让我看看。”
周复生往后退了步,戒备道:“你有话就说,仅此一次,过后我便不听了。”
芍药被他轻易引开了话题,一边进屋,一边道:“呀,来来来,我专门等你回来的。”周复生见她失了刚才的兴致,小呼一口气,把手中物藏了,才跟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