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只是想去院里走走。”
“小姐要想散步,西苑便是个好地方。”
莫离不再说话了,只转身往西厢房走。走进西苑时,那群跟着她的人又默默退回远处,不再跟着。
莫离在西苑逛了几圈,喝了些茶水,日落完全隐去了,才满足地退回了房间。
半夜子时,莫离从黑夜中醒来,她在清冷的月光中睁开眼睛。院落极大又十分寂静,莫离下床,把手伏在地上,便遥遥感知到不远处几人沉稳粗重的呼吸。
这些监视的人,到半夜也不离去。
月圆凄清,鸟声啼叫。莫离从怀中抽出一张黄色画符来,一点点撕碎了,放水杯里一点点喝掉。
莫离轻手轻脚从西苑出去,路过几个守门的人面前时,原本还鬼鬼祟祟地晃动了几下,看着眼前人面无表情,便放下心来,大摇大摆地从几人面前走过。
这是周复生给她隐形的法子,她一个刚刚入市的小妖,要活得安生不容易。
姜府极其安静,银针落地皆可听闻。夜里府内却燃起无数的天灯,一盏一盏,被神情悲戚的婢女放到空中。莫离还没出过西苑,初时见到此景象,只觉得诡异和不详。
放天灯不是死了人的时候才放的吗?老管家老说姜姚忙,莫非是姜家死了人?
莫离往正院深处走,越往里走,不详的感觉欲烈。堂前有道士作法,莫离往那些道士脸面上看,没找到张熟悉的脸。
厅堂里传来一阵哀戚的哭声,那哭声压抑又痛苦。莫离仔细听了听,一只手无意识捂紧了胸口。她听出了这哭声的主人,瞬间觉得自己也跟着难受起来。
莫离倚在墙上,透过窗户往里看。在一旁哭泣的正是姜姚,她的视线往死者身上看,看清死者的脸时,她一时惊吓过度,一句话也发不出来。
那死去的,躺在灵堂中央的,被姜姚哭泣的,不正是她自己吗?
莫离一时怔忪,里边人推门出来,她躲闪不及,登时瘫坐在地上。出来的人是姜姚,他背着手,目光朝向天空中飞远的天灯,也不知在想什么。莫离知道他看不见她,便自下往上看着他的眉眼,她捂住心口,哭不出眼泪来,却悲恸至极。
黄符的功效只有两个时辰,莫离原意离开,不知此时却为何挪不动步子。到了岔路,她抬头看了看放远的天灯,举步往西走去。
姜姚第七日才到西苑,他到时,莫离坐在院子里,茶香四溢,她正低头不知和圆桌上一盆粉色小花讲着什么。
姜姚带着笑意过去抚摸莫离的头,他双眼弯弯,笑起来总是好看。
莫离抬头,也朝他笑。
“不知怎的,看见你,就想起我的一位故人。”她说。
姜姚惊异,急切问道:“你能想起他的样貌吗?”
莫离摇头,又说:“姜姚,你知道人和妖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姜姚不语,她自顾自答:“一颗心,人有心,但我们妖没有。”
“我没有心,便不知道心痛是什么,姜姚我问你,你的爱人死了,你这颗心是不是日日夜夜都在痛。”
姜姚抬头,表情是不可置信的惊恐。
莫离道:“姜姚,亏我信你,那么信你。你要什么,你直说吧,凡是我给得起的,我便都给你。”
“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莫离呵一声,“你那位死去的和我一个模子的妻子?你请来的道士把我困在这西苑里?还是你靠近我的目的?”
“对不起。”姜姚低头。
“你要什么?”莫离只问。
“……”姜姚沉默半天,才道“一滴妖的眼泪,一碗妖的血液。”
“你明知道妖是没有眼泪的。”莫离笑,取了一只茶杯放在眼前,用牙齿在手腕处使劲一咬,绿色的血液便一滴滴落在茶杯里。
姜姚无意识看着满了半杯的新鲜血液,表情难以揣摩。
“姜姚,亏我信你,那么信你。妖血和眼泪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可你就不曾对我有半点真心真意吗?”她问。
姜姚摇头,他笑起来:“你名为莫离,长相和莫离也极其相似,但你并非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