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抬起一只手,手指搭在鼻翼下,这是我想不通问题时习惯性会做的动作。
真的很奇怪,人之将死,有什么还不能说的,我在外面守了一段时间,他依然低垂着脑袋,视线停驻在桌面的一个点上。
我学着他,低头看了一会儿地面,由于注意力太集中,没坚持多久,我就犯晕了。
凶手的意志力真是很强大,我由衷心里感叹着。
“小白,你要喝咖啡吗?”
乔岩的助手王楠之看到我便走过来,端着手上热气腾腾的咖啡问我,我婉转地拒绝,答谢道:“我不太喜欢喝咖啡,谢谢。”
“那你总该休息一下吧,老大如果用心理战术来审讯犯人,可能他可以慢慢来审讯一夜的,时间嘛有一个特点,越是长久,越是使人坐立不安,露出马脚,慢慢来总能把他们逼迫到奔溃的边缘,能从他们嘴里掏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王楠之思索了一下子,脱口说。
“你好像亲身经历过,而且对你老大很了解。”
我和她开了玩笑,一脸笑容可掬。
“那是当然,我和乔岩青梅竹马,打小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
“那就怪不得了。”
“什么?”王楠之不明白地问。
我说:“没什么,只是忽然羡慕你有一个这么好的朋友而已,不像我始终一个孤家寡人。”
“你没有朋友吗?”
我仔细想了想,从小父母离异,父亲不愿意留在这座徒增悲伤的城市,带我流浪在异国他乡很久,好不容易父亲在国外有了部分资产,我也顺利读完了大学,想回来看看,顺便打听下那时候嫌弃父亲贫穷的母亲现在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我身上发生的不幸,似乎让我从来没有时间和精力去交游广阔。
我不知道有三五知心好友的感觉。
“我一直是一个人生活着,倒也自由自在。”
我说完后,不经意间朝玻璃内望一眼,那个人居然抬起了头,他的目光恍如一支离弦具有杀伤力的箭,在饶有趣味地看我,我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不,他是看不到我的,也听不到我们说话的声音的,他应该是想到了什么,我挖空心思地站在他的角度上欲猜测着。
不行,想得越多,头越疼。
我下意识故意撇开头,想遗忘这个令人有千丝万缕想法的目光,问王楠之:“有茶吗?”
想想这样问不妥当,刚刚还说不喜欢喝咖啡的,转瞬就讨茶喝更没有逻辑。
我补上后半句:“有点口渴。”为了装得像,我捏了一下喉咙,“喉咙有点干。”
王楠之:“我们这群选择了熬夜职业的生物,所里最不缺的就是提神醒脑的咖啡和茶,不过所里资金有限,不是特别好的,你可别嫌弃。”
我:‘既来之,则安之,你们吃什么,喝什么,给我照例来一份就可以。别看我好像是从国外回来的,实际上我什么都不挑的。’
王楠之十分热情,直接领着我去他们的办公室,我看到一群穿着制服的大老爷们还在奔忙地拿着各种案件文献走来走去,王楠之停下脚步,我幸亏回神够快,否则要贴着她的背脊两个人都要摔个四脚朝地,她把她手里的咖啡递给我,伸手往一个精确到角落的方向指指,“喏,那是我的位置,因为是小助理,不是重要的角色,上头就顺便帮我安排了一处办公的地方,也就看看,和其他人的相比差远了,你可别嫌弃。”
我发现认识她以来,就今天算起,她已经是第二次说起“你可别嫌弃”。
我平稳端着她的咖啡,进入我所求的另一个话题:“我很渴了,能帮我泡茶过来吗?我乖乖坐在你位置上等你可以吗?”
王楠之:“好吧。”
她转身去泡茶,我径直到她的位置上静等。
王楠之回来了
我轻声不解地问:“又有什么新案子了吗?大家看起来普遍很忙。”
王楠之把泡好的茶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用刚开的水泡的,烫,等凉点再喝比较好。”
王楠之眼珠子转了一圈,扫视了一圈办公室的人来人往,凑近我的耳畔,直言不讳:“不是新案子,是挤压已久的旧案子,我们能力有限,破案技巧更是平平,他们手里拿的,在翻箱倒柜整理的都是至今不能解决的老案件,老大之前不是去协助C市调查一起案件,不久前才有了点眉目,才得空回来一趟,居然还从半路上捡回你这样一个叶老的得意门生,我们呢,也想给那些牵扯案件中的人们一个公道。这不,你们一回来,就立马抓住了一个大犯人,简直是我们所里的一场及时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