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师兄不行太深了,师兄太大了我吃不下!“大师兄,大事不好了。”重云门的二师兄萧逾急火火地冲进门来。殊不知,他的大师兄正闲得无聊躺在床上,翘着个二郎腿嗑瓜子。
“慌个什么,师父的话你转身就忘了?咱们重云门人向来风雨不动安如山,就是天倒过来作了地,眉头也不皱半分。”萧遥在师弟面前还是要有点气度的,他尽量模仿着师父的语气。
“师兄你还不是一样,当初你闯了祸,洋人找来那天晚上,还不是一宿没睡?”萧逾小声道,“但这次换成我摊上事了。”
“甚么?”
萧逾坐在小几前,端起茶壶倒了杯茶,自顾自喝起来:“前两日我练完功之后偷偷出来闲逛,在东街有几个小泼皮对着一个穷酸秀才拳打脚踢,见此场面我哪能不管啊,一个箭步我就冲上去了我。”
“你被打了?”
“胡说什么呢大师兄,我在你心里难道就那么不堪吗?他们都不是我对手,我连剑都没拔出来,他们就跑了。”
“那你怎么摊上事了呢?”
“是那秀才,他赖上我了!”
当萧遥被萧逾拉扯着来到如是楼后门时,他一眼便望见了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驼着背的人颓坐在门槛旁边,散落的卷曲的发在初秋的风里萧瑟,想必师弟说的便是此人了。
“大师兄,就是他,非要让我保护他,这人精神好像也不太正常,多半有疯病,我听别人都叫他疯秀才。”萧逾小心地把萧遥拉进墙后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人。
“让大师兄来搞定他,你瞧好吧。”萧遥道。
“就靠你了,我与他说什么都是对牛弹琴,现在就赖在这里不走,要是让薛老板知道我招了这么个人物,非得罚我擦一个月的桌子不可。”
为了师弟的安全,萧遥一身正气地冲着疯秀才走去。他来到疯秀才面前站定:“就是你跟踪我师弟?”
疯秀才抬起眼皮,浑浊的眼像是在看他,却又不像,他嘿嘿地笑起来,露出满口的黄牙。
萧遥在下山的半年里没少见过这样的人;即使是京城里的人也大多如此,有一双浑浊的眼球上下左右的转动,还有一口黄牙。或许正是因为是京城里的人才如此。
“我们重云门是前朝遗脉,于山上修行,下山来不过也是修行而已,开眼看这大千世界一遭。我们不是做江湖营生的材料,救你也出于道义,但却没有义务护你一世周全。先生,您另请高明吧。”萧遥叹口气,往门里走回去。
走了没几步,萧遥猛地回头,他听见疯秀才在风中低声的呢喃:“我不叫先生,我是秀才……”
“秀才?也难怪,如今废了科举,天下一半的书生都被断了生路,有人活在未来,但总有人活在过去的,哪里怨得了他们呢?”薛会在檀木书桌前清点着账目。
萧遥听了却是一愣。“科举废了?”
薛会眉头一挑,狭长的桃花眼睨着他,“六年前的事了,果真是前所未有的。所谓天下之变局,也就如此这般了。”
“那如今人都这怎么过活呢?同你一样吗?”
“那倒也不尽然,考试还是要得,只不过四书五经八股文已经不考了,考得杂乱,说了你也不会明白。”
“这便是疯秀才疯的原因罢,想必他是无法接受的。”萧遥低语道。
薛会一愣,随后摇摇头:“你说这个疯秀才,我过去还曾同他交好来着。”
“是吗?他过去是个怎样的人?我倒还挺好奇的。”
薛会放下手里的账本,他站起来走到敞开的窗户边,抬头望着屋檐。窗外似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他的双目眯起来,像是回忆着一些难以记起的往事。
“疯秀才原来不叫这名,他也有自己的名字。好像是叫……易世清罢,他家中是书香门第,父辈世代为官,虽然只是地方官,官职也不大,但对于一个汉人家族来说,这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我与他父亲曾是忘年交,我年轻时还上他家当过数月的门客。就是那时候我认识了疯秀才,他那时候还不是疯的,正常的很,一心扑在读书学习上,几乎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就感觉他像是为了读书科举做官而生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