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校长眼神严峻。
“我爸怎么啦?警察局?”
校长摇了摇头,“不是你爸……”
小芳歪头瞧着校长。
校长深深地看着她:“不管怎样,就当是一件旧事听听,别太在意,啊,咋样还是咋样。去吧,进去吧。”他指指门口的警卫室。
小芳心里哼一声,这是哪跟哪。透过警卫室窗户的大幅玻璃,露出两个人头。她推门走进去。
警卫室很小,一张大方桌摆在中间占了大半空间,靠窗的长椅上并排坐着两个人。一名穿警服的年轻人,年轻人里面是位半白头发的老汉,衣着灰扑扑的,腰微偻,一看就是个农民;身旁椅上搁着一个灰白色小帆布袋。
“你就是小芳?”警官上下打量她,问。
小芳嗯一声。里面那位老汉腾站起来。
“你爸叫XX?”
“对,我爸是XX。”她瞪了一眼警官,看了一眼老汉,忽然一呆,心里咯噔一下。老汉正紧紧地甚至有些疯癫地盯着她,就像在看一个千万年失而复得的宝贝,眼底深处有晶莹的东西闪烁。她慌乱低下头。
“你先坐下。”警官指指对面的椅子,“王伯,你也坐,别激动。”
小芳挪到桌子另一头,坐下来,不敢看他们。
老汉的眼光紧锁着女孩,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嘴唇翕动着,好像要说什么。
“王伯,有什么话待会再慢慢说,别吓着小孩。”警官拍拍他的肩。
“好,好,好。”老汉说,机械地坐下,两手放在膝上,手指在抽搐……他想尽量移开自已的眼光,奈何做不到。
“小芳同学,事情是这样,今天来找你,只是想看看你,没别的意思,你不要害怕。这位王伯,他是……”警官犹豫了一下,“这么说吧,你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儿。”
小姑娘张大嘴巴,抬起头。
“当年因为家庭条件不允许,他们把你送给了别人,这么多年都不敢打听。只是时间过去这么久,任谁都管不住自己的念想,最近家里又出了些事,所以特别的想见见你,就委托我们警察局帮忙,我们辗转反侧找到这里,你就是他小时候送出去的女儿。王伯,我说得对吗?”
“对,对,当年是我们不对,不应该把你送出去。这都怪我,你别怪你妈。她也可怜,她想见你都来不了,躺在床上……”老汉说,抹了抹眼泪。
小芳眨了眨眼。
“对了,”警官继续说,“这件事你爸妈并不知道——这是王伯的意思。他只是想见见你,没别的意思。所以你不用担心,以前是怎样以后还是怎样。——我是说王伯今天来看你的事,你现在的爸妈并不知道,你回去可以不用跟他们说。”
“对,对,是这个意思。”老汉点头,绞着双手,“爸……我来就是想看看你,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你,过得怎样,好不好——好,很好。”
小姑娘慢慢咬着上下唇,眼睛在转动。
“要说的就是这些,该说的我都说完,剩下来你们慢慢谈,我到外面等你们。”警官说,起身走出去,拉上门。
“读,几年级了?”老汉探身,问道,急切地,没有犹豫,不肯失去时间。
“初中……二年级。”小姑娘说,她又咬了咬唇,右手指捏着衣角,没有抬头。
“有几个,同学?”
“……五十,多个吧……”小姑娘眼晴一飘。
“好,好……上学辛苦吗?”
小姑娘摇摇头,“不辛苦,我坐公交。”
“噢,好,好……伙食可够?”
“……够。”小姑娘偷偷抬眼看他。
“……你爸妈……他们都好吗?”老汉问。
“很好。”小姑娘撇了撇嘴。
一阵沉默,老汉叹口气,瞧着她,“嗯,好。长这么高了。要是在老家……不该送你出去啊……不过也好,若是留你在老家,现在怎么会有这个样子。现在好,现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