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的幕布已经变得黑黢黢,伸手不见五指。屋里只有那只老式的机械钟还在努力蹒跚着自己年迈的脚步,并发出厚重的喘息声。可恨的毛毛熊还在原地,冷冷的、沉默着,似乎在回忆着什么。陈辉双手扶着床,双脚在地上摩挲着,拖鞋、拖鞋呢?难道让我光着脚吗?这帮可恶的东西,都和我作对,看我怎么收拾你们。摸索半天,他失败了,脚一粘地,便激灵灵的打了个寒碜,寒冷汇成一条激流从下至上瞬间将他贯穿,他右脚用力一登地,想窜到书桌旁,只是屁股似乎还沉浸在与床的亲密接触中,没有听命于他,于是身体变得极度扭曲。一个汽水瓶,“啪叽!”滚出了他的视线。
他终于站稳了,拿起鼠标点击屏幕,依然是断网的状态。“去你n,真是犯邪了”,陈辉随手一扬,那只鼠标仿佛变成了一只老鼠,悠悠荡荡地飞了起来,尾巴越来越长,细的像一根发丝,突然断了,惨叫一声,翻了几个滚,只剩一个躯壳。
门口传来的脚步声,然后是急促的了敲门声,不,是砸门声,咣、咣、咣咣咣!
陈辉瞬间想到了什么?可是又忘记了。这个时候谁会找我?肯定是敲错了,可是敲门声越来越急。到底是谁?他觉得有必要批件外衣再出去,要是对邻那个妩媚的女邻居呢?多不雅,可是哪有女人会主动来找自己?白日做梦。房东?那个奇怪的老头,真恶心,陈辉想。他才不会管你穿什么呢,光着屁股他也不会在意,榆树皮的脸,银屑的头发,肮脏的钢钩手,他来了只为催房租,给他就滚蛋了,至少两个月不会出现。
“会是谁?”陈辉走到门边,猫眼中闪出一道红光,正在逐渐的变大、变大,直刺的他睁不开眼。
“见鬼!什么情况?”陈辉把眼睛贴在小小的猫眼孔洞,向外看去!猫眼里尽然是一只血红的眼睛,正在注视着他,.陈辉顺手抓起墙边笤帚,疯狂的砸着门。
梆!梆!梆!笤帚把与铁门疯狂的撞击,可是发出痛苦呻吟的却是它的操纵者。
“滚!滚!滚!不要来害我”他歇斯底里的怒吼,想用这种方式吓退外面的敲门者。他似乎如愿了,那束光消失了,急促的敲门声也没了,变的安静,死一样的安静!
陈辉瘫坐在地,觉得自己像一坨被摔到墙上的烂泥。他觉得真的累了,平躺着,身体与冰冷的地板紧密接触,呈现一个松松垮垮的“大”字,抬头努力的睁大双眼望着天花板,一只蜘蛛正在在角落里结网;一只飞蛾正在天花板上掰腿;还有两只苍蝇正在灯下做爱,它们仿佛也窥见他了,不过对他只报以漠视。
他觉得自己被一根绳索紧紧的箍住了脖子、手臂、双腿、双脚。三天了,不,好像是四天,也许是五天,他已完全记不起过了多久,他不仅走不出这个屋子,最可怕的是屋内的一切都慢慢的变的陌生、恐惧。散乱的杂志、书籍,吃剩下的泡面,喝空的饮料瓶,甚至他的游戏机,袜子、内裤,每天都在消失。他觉得自己也像一团蒸汽,升腾,虚无缥缈,随时可能被蒸发。
“刚才紧张什么呢?真奇怪,那扇门我连自己都打不开,他们会害到我吗?”他的思维开始急速的旋转。“不会?可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把我关在这里说明还是要害我,可恶!”
他缓缓的站了起来。一滴殷红的血,像一朵盛开的海棠花印在笤帚把上,他竟没感觉到一丝的疼痛。他猛然间,看到床边站着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长发飘飘,五官清秀,浑身穿着鲜艳的女人。
“梅朵,是你?”她的出现,让陈辉脸上露出了一丝久违的欣喜。
“是我啊,我来看你了!”她微哑的声音轻柔地像是天鹅绒。
“可是,你怎么?”陈辉看到她骑着一把笤帚,和他手里的一模一样。一个尖尖的、奇怪的帽子戴在女人的头上。
“你的样子,真是好滑稽!”陈辉先是一怔,然后遏制不住的笑声从他嘴里迸发出来,声音四处飞溅。“我被困在这个屋子里,你怎么进来的,你是来带我出去的吧?”陈辉的呼吸变得急促,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女人低头颔首,朝他浅浅的微笑着,好像一朵绽开的白兰花,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静静听着......
陈辉慢慢的欠了欠身,他想要离梅朵近一些,再近一些,可是感觉每前进一步,身体的寒冷就会加剧。他觉得有必要找一件外衣披上,可是找不到,他仿佛掉进了一个深不可测冰窟,每一个毛孔都在急剧收缩,他试图用双臂紧紧裹住自己的身体来抵御这寒冷带来的刺痛,但无济于事,他换了一种方式,不停的搓着双手,跺着脚,瑟瑟发抖中他仿佛听到了自己牙齿打架的和骨头冻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