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子心情郁闷的上班,又身心疲惫的下班,一天到晚,话越来越少,除了发牢骚。
今天又下了个晚班,娟子和一米照单配完菜,到收拾利索,已经十一点一刻,和一米分手后,娟子拖着疲惫的影子,往家赶。
路灯亮如白昼,独自一人走在街上,白天的喧嚣淹没在深夜里,霓虹灯变幻着令人烦躁的颜色,一阵风吹起,娟子把衣领往上拉了拉,急促的脚步,发出强有力的声响,清冷的街面偶有几辆跑车穿过。
清风家园,所剩灯盏寥寥无几,唯有小区的路灯,孤独的在等待晚归人,拉长的影子,有了一丝丝温暖。
轻轻转动钥匙,娟子像泄了气的皮球,困意一下子袭上额头,次卧一片漆黑,主卧的灯还亮着。
“今天回老家,咱姐在帮妈包包子。”老良开门见山。
“好啊,姐人好比起小姑子。”娟子匆匆洗漱完,刚坐上床沿。
老良放下手机,“美丽就不是个东西,扫灰不见人,蒸馍又不去,以前是白疼了这个白眼狼。”自己的妹子,心跟明镜似的。
每年三十,老良开车全家一起,回老家祭祖拜神,送上的包子和炖肉是对老人的一份孝心。
今年娟子没时间准备。
休假的功夫用在了打扫和洗衣上。年末,家家户户的任务,用一尘不染的家迎接新年。
她现在的工作,每天早出晚归,根本没机会蒸锅暄软香甜的包子,只能炖锅肉送回老家。
记不清有几个年头了,婆婆因腿疼每天坐在轮椅上,公公伺候着吃喝。老良回家的次数多了,孩子们一到放假,也会看望爷爷奶奶。
以前的事情,太多从记忆中抹去,唯有一件让娟子扎根心底,久久不能忘怀。一个强势的婆婆,一个恃宠而骄的姑子,一个软弱的媳妇,矛盾激化了。
这要追溯到二十八年前,梦当时在襁褓之中,嗷嗷待哺的她还离不开妈妈的怀抱。
那天,春风拂柳,鸟雀争鸣,坐在门口逗孩子玩的娟子,把小姑子夫妻俩迎进家门,一阵寒暄后,饭菜摆上桌。
四菜一汤,就这白米饭,愉快的午餐结束了。
“美丽,把你大哥送的自行车今天骑回家。”婆婆打小疼爱小姑子,对媳妇从来都没有耐心。
“我不是有辆新车吗?”小姑子若有所思。
“那个是你的嫁妆,这是你哥送的,不一样。”婆婆说完,对小姑子挤下眼,娟子了然。
“好喽,还是妈最好了。”她显得异常兴奋,搂着婆婆的脖子,看了娟子一眼,似在炫耀,又似在挑衅。
“都成大人了,还像个疯丫头。”
“才结婚几天还大人呢,在妈面前我永远不想长大嘛。”
“哈哈哈……”婆婆的笑声好刺耳,娟子不能问,也不好发作。
嫁给丈夫,娘家离得远,穷人家的女儿,嫁妆除了几床棉被和衣服鞋子,没有可以炫耀的资本。
在婆家也没有,可以出行方便的自行车。
小姑子嫁妆里的几身衣服,都是娟子自裁现做,做为嫂子的一份心意,在娘家时,学过裁剪和理发。
婆婆认为应该,小姑子认为合理,没有谁懂她此刻的心情。
远在天津的大哥,也就是老良的亲哥哥,送给小妹的结婚礼物,迟到了好几天。娟子心想:小姑子有辆,这俩正好留在家用。可强势的婆婆偏爱着小女,岂会天随人愿!
公爹是一大好人,在家没有话语权,老良更是个出了名的孝子,她说的话就是圣旨,谁敢违背。
目送小两口一人骑一辆自行车绝尘而去,娟子心如刀绞。
生活,从此水深火热……
好不容易在天津呆了两年,娟子和老良回到了家乡,结束了夫唱妇随的生活。
家里,婆婆一手遮天。
衣食不能自主,住行失去自由,就连过年添置的新衣服,都要像做贼一样,藏起来,见不得光。
三个孩子相继出世,娟子为了照顾好,里里外外身心俱疲。那时老良在跟别人跑建筑,想要打一场胜仗,兵马未动,必须粮草先行。
娟子在家守着七八亩地,养了两头母猪,准备下猪仔,还要照顾三个孩子的任务,身兼数职的她,每天勤勤恳恳,不敢懈怠。农忙时节,孩子们才会看见爸爸的笑容。
“还是咱姐好,以后妈去世,让美丽丢丢人,我给咱姐搭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