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狸给我取了个外号,叫刺猬小姐。我笑道:我有那么吓人么?
阿狸也笑了笑,不是吓人,是一种浑身有刺但又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的怪物。
这个桥段已经过去很久了,想起来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说不清缘由,就觉得很是有味道。
前一段时间,网上流行这样一段话,温柔的人有两种,一种是被人保护的很好,从未感受过这个世界的阴暗;另一种是自己挣扎着从黑暗中走出来,从此波澜不惊。
久不联系的阿狸发给我时,还顺便说了一句,幸好你是第一种,世间难得的带刺之温油。
我打字的手一下子就僵住了,是的,如果我闭口不谈,没有人会知道我曾经跌入过怎样的深渊。
2017年冬,我感觉整个人变得越来越慵懒了。那种懒不是说所谓的普通懒惰,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上了。
懒得仿佛看透了一切,仿佛什么事情都不值得自己去做。懒得吃东西,懒得睡觉,甚至懒得折腾自己,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
我时常问自己,我这是怎么了?算了,也懒得去想。直到那个寒假年关,我坐在沙发上突然喘不过气来,感觉世界乱糟糟的,大脑一片空白,头里像是有成千上万的鞭炮正在接连爆炸,那时候我就想,完蛋了。
我爬到我的床上,就想睡觉,然后就闭眼了一睡却是很多天。
醒来以后,奶奶告诉我,家庭医生来过了,说我问题不大,就太疲劳了,叫我好好歇息,不放心的话后期再去医院做一个全身检查。
奶奶的担忧都挂在脸上,我第一反应就是找水,人没有力气,烦躁不安,觉得整个世界的万物没有一样归属于自己。
父亲见我起来了,连忙说,等过了年我们去省立医院瞅瞅,你呀,就是身子太虚弱了。
他的脸在我眼前一点点变淡,我清晰地望见他的五官,却觉得面前这个人熟悉又陌生。
没等过完年,第二天,父亲就慌忙地带我赶去了,结果显示,一切正常。父亲很焦急,他连忙追问:可是我总感觉孩子眼神很涣散,她也时常头疼不已,你说这……
白大褂双手交叉,扶了扶眼镜,迟疑了一会儿对父亲说,要不去精神科看一下?
我的心里漏了半拍,父亲白了医生一眼,没好气地说了声谢谢便把我拽走了。
从医院回来以后,我自知身体没毛病,就开始强迫自己吃一些饭菜,只是什么都没有味道。有时候却感觉自己怎么也吃不饱,在厌食和暴饮暴食的两个极端徘徊。
其实这个症状我已经持续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我本很怕是绝症,但既然医生说没事,我就姑且相信吧。
直到后来,我的症状变得越来越严重,像是灵魂着火了的肉体,看什么都很空洞。很多时候看别人说话只能看到嘴巴动听不见声音,还有些时候看书,所有的字都认识,却连不成完整的句子,不理解是什么意思,很难集中注意力。
每每这个时候我就想起那句:要不去精神科看一下?
那段时间,网上疯狂地传着有关抑郁症的段子,“抑郁症”这个词也堂而皇之地几度登上热搜,我就想,我是不是这个病呢?会不会呢?
我害怕一语成谶,但又一边开始偷偷攒钱,如果生病了我就一定得去看。
在两难的维谷里,那时的我不知到底如何抉择。
或许与原生家庭有关,又或许生长于杂乱无章的聒噪中,我的性格越来越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