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大学在哪读的来着,我只知道你研究生去了英国。”她停下吹风,问道。
“老家,南方的那座小城市,班上仅有的两个所谓城里人之一。”
城里人,我为什么会用这个词来表述,对于现在所处的这座城市,北京,来说,除了那些在皇城根脚下长大的老北京人,谁是城里人。街道上、公交车上、地铁上,时不时地有谩骂出现,你个傻X外地人为什么要来北京,都是你们这些外地人把北京弄成现在这副德行。我厌弃这样的表述,可从自己的表述中,我觉察到了虚伪,略一不弹压就会冒头的矫饰与自得。
“其他的……”
“其他的同学都是农村的或者说是小镇上的。”我打断她的话,说出了答案。
“唔,行吧。”她没有继续探究的兴趣,从来都是这样,她觉得我不够坦诚,容易逃避,我觉得她不够有灵性,钝钝的。
所以,当和我一起去党务培训了解我和她恋爱的来龙去脉的同事知道我和她在一起已经两个月时,感慨道这相处真是单调而又乏味,热恋期应该有的所谓甜蜜全然没有。
“你们怎么还没分手?”这是他疑惑的。
“因为相爱呀。”
我不敢回答的是,所以我在她之外需要另外一个人,女朋友的好是用来相处的,而另外那个人则是用来爱的,激烈的爱情走不长久,反倒是那些平平淡淡不够喜欢的相处容易处成缘分。但是这样的相处,又容易带来不甘心,不甘心一生就这么度过了。
我洗完澡出来,正拿过滤水壶去接水。
“那你回去吗?”她敷上了面膜,逗着麦高玩着,含糊问道。
“还没想好,回去一趟太麻烦了。”
“你不是说是你大学同学吗,还是一个宿舍的,关系还好。”
“那又怎么样,你怎么突然有兴趣了?”接过水回来,她正和麦高玩亲亲。我从来没跟麦高这么玩过,觉得邋遢。
“就这么一问,难得你愿意说说大学时候的事,不然都以为你没读过大学。”
“无聊而已,有什么好说的。”
“那我也无聊啊,又不喜欢读书,你为什么跟我在一起。你找个文艺女青年啊。她能够跟你聊你感兴趣的,能够欣赏你写的小说,甚至还能够帮你完成你的梦想。”她把话题突然转到了这个经常质问我的部分,把麦高放在地上,扯去了面膜。
“我们聊点别的吧。”
“你总是这样。”
我总是怎样。我在心里回答。
我们的话题不断重复,不断重复,几乎没有挣脱出来的机会,她不停发问,我不断逃避。两个人同居的生活进入了一个闭环,在里面如同追逐着的两只小白鼠,一前一后,一后一前,说不清究竟是谁比较占上风。只能将这种追逐维持下去,哪怕毫无意义。窗外的风景也是日复一日地重复,家后面的快递派送点每天一大早都围满了快递小哥,大声谈笑,风驰电掣,到晚上,人去楼去,停满了小三轮,胡乱摆着,兵荒马乱。
我们彼此都需要一个点,一个破局的点。
手机突然震动,我拿过手机,已经23:30了,原来这么晚了。
你今天很累吧。
为什么。
因为你在我的心上跑了一天呀。
我知道自己嘴角肯定在上翘,不自觉地,是那个女人的微信。
“谁。”
“同事,说明天要去博物馆踩点,过几天要去参观。”
“唔,周五我们去看电影吧。”她喜欢看电影,从追她开始,每周五就是我们的电影之夜。
“好。”
刚答应,手机里的讯息更新了。
这周五上的电影我好想看,你陪我去嘛。
“等等,我想想。这周五不行,我们周六吧。周五我跟英国的同学吃饭,好久没见了,她要去外地工作了。”
好呀,周五我们一起去,你想吃什么。
“行吧,我休息了,你早点睡。”她侧过身,把她那侧的床头灯拧灭,每天准时入眠的她,规律如同一杯白开水。
你在干嘛,想我吗。我周末就得去天津出差了,又是那个设计师的事,给你看我今天拍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