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牛二把头磕得如同小鸡啄米,他一个劲地答道:“小的不敢!小的明白……”王员外挥了挥袖子,“去吧!”
牛二千恩万谢,唯唯诺诺地退了下去。
见牛二走远,王员外再也坐不住了,他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仔细端详着这群小鱼,他围着水桶一圈一圈地踱着步子,心里思量着传言中“如意鱼”的各种好处,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随即命人将“如意鱼”倾入后院的水井里,每日投放小虫和水草喂之。
王家后院常年铁将军把门,仅在每天傍晚时分开启。水井旁终年繁花似锦,芳草萋萋,水井里不时有阵阵薄雾飘出,仿若一道白色的幕帘环绕在水井周围,久久难以散去。
自从牛二将“如意鱼”捉来献于王员外,外界对于“如意鱼”的传言逐渐销声匿迹,王员外将这些“如意鱼”视为珍宝,对它们关爱有加,他从中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他的生意越做越红火,分店遍布镇上的各个角落,提起王家,镇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人们送给他一个外号——镇南王。
生意兴隆是显而易见的,更令王员外欣慰的是他的三个儿子,他们先后考取了功名,仕途平坦,平步青云,老大更是官居朝廷要职,位极人臣,权倾一时。
王员外早些年走南闯北,见识广博,他性格豪爽,出手阔绰,毫不吝惜钱财,因而朋友遍布四方,很多人受其恩惠与他交情甚笃,宁愿追随其左右,誓死不渝。落魄秀才张寅初就是其中之一。
张秀才满腹经纶,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是位饱读诗书的旷世奇才,怎奈他屡试不中,落得个心灰意冷、穷困潦倒的结局。王员外与他一见如故,王员外爱惜他的才学,将他留在身边,教导儿子读书明理。
话说王员外的三个儿子天资聪慧,勤奋好学,加之张秀才的悉心点拨,他们的学问日渐精进。
一晃过了多年。
康熙十一年,老大王金龙在殿试中被钦定为一甲头名,赐进士及第,赏内阁学士头衔,为皇帝建言献策,处理机要事务。
当报喜的队伍吹吹打打,将新科状元送回王家府宅时,王员外一家老小早早地迎了出来,王员外拉住披红挂绿的儿子,不禁老泪纵横。
自从王家出了状元郎,常有人在王家后院的大山上看见一片紫光,王家的神秘气息更胜一筹。
王家的发迹不止于此。
三年后老二王金虎被任命为济南府巡府,老三王金豹荣升为苏州府道台,三兄弟位高权重,身份显赫,彼此依存,互有往来,他们在官场上呼风唤雨,不可一世,众多门生慕名而来,没过多久王氏兄弟便成为一股强大的政治力量。
虽说王员外年事已高,可是他越发的精神抖擞了,六十多岁的年纪依然身体硬朗,满面红光,姨太太娶了一房又一房。
旁人问及诀窍,王员外笑而不语。
王员外经常徘徊在水井旁,他心里明白,家族的荣耀或多或少是拜“如意鱼”所赐,因而他对于豢养于水井中的“如意鱼”也便多出了几分敬畏。
王金龙侍奉在康熙爷身边,他巧舌如簧,善揣圣意,深得皇帝宠信。仰仗二弟和三弟两个外官的支持,他到处笼络人心,结党营私,在京官中编织了一张巨大的关系网,他们官官相护,欺上瞒下,把持朝政,排除异己,朝廷内外一时间被他们搅得乌烟瘴气。
碍于他们势大,无人敢与其争锋,少有的几个清官常常掩面长叹,泣不成声,敢怒不敢言。
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有了京城大哥的护佑,王金虎和王金豹在任职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们横征暴敛,鱼肉百姓,几年的功夫赚得盆满钵满,日子过得好生快活。
王家的府宅装修考究,气势恢宏,园林、景观、亭阁一应俱全,堪比皇家花园,府宅内吃穿用度极尽奢华,奇珍异宝不尽其数,两位老爷妻妾成群,家丁奴仆穿梭往来,俨然一派王公景象。
趋炎附势之人自古就有之,王府的富贵引得各路巨贾贵胄趋之若鹜,府宅内常常宾客盈门,歌舞之声不绝于耳。
兄弟三人重权在握,他们分居中央和地方,大有三足鼎立之势,他们沆瀣一气,上下齐手,收敛钱财,毫不手软,银子如同流水,源源不断地向王家涌去。
康熙十九年,江南地区风调雨顺,是个难得的好年份。
这一年南方稻米大丰收,百姓连年饱受官府的盘剥,生活苦不堪言,这场大丰收来之不易,他们期盼着日子能因此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