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吕方一副疼难忍的模样,抱着头。:“哎呀!老婆饶命!”】
……
吕方看着杨珊离去的背影,好像回到了那一年的他与她,那个场景,一个小男孩瞭望那道渐行渐远的青影,此刻他并未追出去,而是一人点燃一支香烟,抽了起来。此刻他身旁出现一名美少妇,她摸着吕方的头,然后将男子头贴在美少妇的胸前。她说:“怎么不追,放心吧!我不会生气,把她追回来帮把病治好。”
吕方一口将嘴上的香烟一口吸尽,吐出一大片烟雾,好像此刻他能从雾里看到当年他与她。然而随着烟的消失,一切幻境也随着消失。虽然他有些不舍,但是那年的他与她已成历史,深深的埋在吕方的心里,抹之不去。
中午时分,吃罢夏至节的面条儿,孝德街十几户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从家里陆陆续续地出来了,有提马扎子的,有拎着小板凳的,还有腋下夹着草裢子的,人们不约而同地往孝德街中间的老槐树下聚拢着。
孝德街是柳家湾村村北的一条大街,这街上在明朝出过一位大孝子,大嵩卫的青天大老爷就赐给这条街这么一个响亮荣光的名字。从此,孝德街的家家户户辈辈世世以这位大孝子为楷模,都讲究一个“孝”字,这不仅名满高山镇,就是在整个大嵩卫那也是隔着窗户吹喇叭——名声在外哩!
孝德街的这棵老槐树都成精了,她高寿几何?恐怕是没人知道的,据说大嵩卫的青天大老爷给这条街赐名的时候,她就已经有这么粗这么高了。老槐树,那可是真叫成了精了,你看吧,三五条汉子扯着手合抱不过来的树干中间里形成了一个能钻进两个大人的树洞,巨大的树冠遮住了半条孝德街,老枝遒劲,宛如苍龙,曲折逶迤的,直指苍天的,沧桑中都透着肃穆;青枝泛着绿光,枝茂叶密,萋萋蓁蓁,散发着无比的青春气息。每每立夏节一过,孝德街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吃过中午饭都会聚到这里乘凉歇息;晚上时分,哪怕月亮、星星都回家睡觉了,大槐树底下还是有欢声笑语不断地飘向远方。于是,这老槐树底下自然就成了孝德街乃至柳家湾探讨国家大事、议论是是非非、发布小道消息、传播奇闻轶事的地方了,无怪乎有人戏称这里是“柳家湾新闻中心”哩。
柳光明带着三岁的孙子早先一步来到了老槐树底下,柳老五和柳老四一起走过来的时候,柳光明坐在马杂子上正在搂着他孙子教孩子背古老的农谚歌谣:“三月青,四月黄,五月小麦就上了场;连整打,盾儿轧,打出麦子做供养(面食祭品);祭天地,敬神仙,求来日子甜如糖!”,又教孙子:“天老爷爷别下雨,打下麦子供养你。”
柳老五把小板凳放下来,从衣袋里掏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白色卫生纸,擦了擦小凳子面,这才坐下来,笑美美地说道:“老弟啊,都啥年代了,你还在这教孙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玩意儿!”
“是的是的,净教些没用的里格楞儿!”柳老四也不管地上脏不脏,铺下自己带来的草裢子,扑哧一下子就躺下来,接着说,“等你孙子长大了,俺看啊,早就不用去割小麦了,还念叨这些玩意儿干啥哩?”
“你们不懂啊!”柳光明“呵呵”一笑说,“这叫文化传承,得让孩子们一代一代地都知道种地的辛苦和不容易啊!”
柳光明、柳老四、柳老五这老兄弟三人都住在孝德街,三人是屋脊挨着屋脊的邻居,从小就是光着屁股就在一起下河捉鱼、上树掏鸟的好朋友。三人一同上的学,一起回到家大有作为地去修理地球的,三人又在同一年里结婚了。结婚后,柳光明和媳妇儿一合计,下定了决心,就要一个孩子,甭管是男是女,以后不管是谁来做工作都不生了,谁喜欢生谁就生去吧。那时,也没有电视看,除了在老槐树下听人家南朝北国的闲聊,晚上回到家里,柳老四就跟媳妇儿研究制造小人儿,一口气就造了四个愣头青儿子,那小四儿还被村子里罚了好几千工分儿。柳老五与柳老四犯了同一个毛病,一憋气的功夫儿,就造出了四朵金花儿,小四嫚也是挨罚的超生闺女。由于这两个人当时在柳家湾一带为计划生育的事很有些名头,属于那种顽固不化分子,一些嘴巧的人就给他两人起出外号来了。由于一口气儿造出四个儿子,就把柳光春叫着“柳老四”了;一憋气儿造出四个闺女,又爱说“我们家有五朵金花”,柳光强就被叫着“柳老五”了。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号不发,奶奶的,叫就叫吧,名字不就是个符号吗?柳光春、柳光强也不在乎,于是,柳老四、刘老五就这么一直叫下来了,只有村里填选票啥的时候人们才会写上他们的真实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