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华姐用秋天里清冷的深潭水一样沉静的目光扫了一眼石长贵,淡淡地说:“我不去!”
“你这不识抬举的丫头片子!不识好歹的东西!”华林没等软软地碰了一鼻子灰的石长贵说话就像一头暴怒的公牛一样大声说:“姑爷,别惯着她!‘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不听话,就狠狠地收拾她!你看俺!”他瞟了一眼蜷缩在炕稍蓬头垢面的老婆子,露出一口被旱烟熏得黑黄的牙齿,得意地笑了。
“爹!我可绝对不会亏待小华。记得她五岁那年,梳着两条羊角辫,安静地坐在小学校的院子里用树枝专注地写字时,我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这是我未来的媳妇。于是暗暗地下决心一定混出个人模狗样儿。几年后,迎来了改革开放的好时代,我发达了、有钱了、出名了,提亲的人络绎不绝,我都挡了回去,就是为了娶她。”石长贵一边对华林说,一边时不时地用热辣辣的目光讨好地看华姐。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帮助我完成学业?!”华姐放下书,用怪异的目光看着石长贵幽幽地说,那声音透着心酸和缥缈,仿佛是穿越了远古时寂静浩瀚的深林。
“凭你的相貌和才华到了清华、北大,不知道有多少权贵和富豪家公子围着你转,哪里还有我的份!”石长贵不无沮丧地说,尴尬地讪讪一笑。
空气凝固了!华林呆愣愣地张大嘴巴怔怔地看着石长贵,咀嚼着他的话,没有人知道这时的他是不是后悔没有供华姐读书,攀上权贵富豪家的子弟。华姐的脸突然间变得死灰一样悲凉、没落,像一朵深秋晓霜里瑟瑟发抖的黄花,惨淡而又虚弱地把身子软软地贴在冰冷的老木窗台上。石长贵看着神情怪异的华林和瞬间瘫软的华姐,有些不知所措,讨好地说:“小华,我明天开车来接你!”然后,不失礼貌地告辞。
这个冷得连狗都不愿意叫的夜里,华姐离家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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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姐没有学历、没有背景、没有钱,没有户口,是典型的四无人员,在陌生的城市里打拼,在就业和失业之间辗转,没有劳动保障,没有五险一金,没有固定居所,成为城市里的劣等公民,当然也是绝对地免不了被恶意地拖欠工资,强制加班,增加工作内容,甚至是性骚扰。华姐是美貌的,华姐的美貌因为年龄增长和生活环境的改变是怎样也遮掩不住的了。然而,华姐从不利用自身的美貌,虽然她的美貌绝对可以成为她轻而易举地获得财富的资本,并因为有这样的资本扇过色狼同事的耳光,炒过色鬼老板的鱿鱼。华姐被初恋抛弃之后,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找到一个可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男人相知相惜相扶到老一辈子,在这不乏冰冷的人世间沐浴爱情的温暖温馨温情,让漂泊的心有个可以依靠的港湾,让人生不至于太寒冷。然而爱情这样的奢侈品对于无依无靠又寒酸的华姐来说似乎是即不可遇,又不可求的事情,华姐就在自己美丽的期待和苛求中蹉跎了所有的青春年华,直到不抱任何幻想。然而这样蹉跎的另一方面是华姐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到工作和学习上,华姐固执地相信知识总有一天会改变命运,这样的固执让华姐在最好的年华里博览群书,并把这样的博览用到工作当中,火箭一样地提升了自己的能力和素质,让华姐具备了进入大公司的资本。
华姐在小企业辗转了十年,对于那些鼠目寸光、急功近利、唯利是图、人品低劣、卑鄙猥琐、贪得无厌、制假售假、破坏信誉、践踏公理,对员工悭吝刻薄、冷酷无情,以奢侈腐化行贿为能事的老板真是深恶痛绝;对于中国改革开放初期的私营企业主对市场疯狂的掠夺,对环境肆意的破坏,对金钱近乎痴迷的追逐更是深恶痛绝。深恶痛绝的华姐凭借着十年市场滚打积累起来的经验和无数个日夜苦读学到的管理精髓以及深厚文化底蕴带来的优雅和气质发誓要进入一流的大公司。1997年J省J市的龙头企业A电器集团新成立的饮品公司招聘销售人员,华姐带着志在必得的决心去应聘,结果在第一回合就落选。一向以坚韧执着著称的华姐找到公司董事长——省市著名企业家徐柏成。那一天华姐一身黑色职业西装,雪白的衬衫,绿地黄色菱形斑点的真丝领带,黑色寸跟皮鞋,精剪的短发,精致圆润的五官,神情干练,气质卓绝,落落大方。华姐用坚毅的目光注视着董事长徐柏成,脸上带着职业特有的淡淡的微笑,不疾不徐、坦坦荡荡地说:“徐董您好!请您给我半分钟时间,回答我一个问题。我承认在座的应聘者当中我的学历是最低的,而且我来自农村。可是凭经验、凭阅历、凭人品、凭学识、凭魄力、凭对行业的了解、凭对市场的感悟,我确信对于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来讲我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您为什么录用他们而不录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