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电话的响声,惊醒了男人。他揉着两侧太阳穴,急忙拿起了话筒,是女人打来的,她希望他去接她。
挂断了电话,男人又点燃了雪茄,并撩开了窗帘。外头一束昏黄之光,随即射了进来,令房间多了一种颜色之余,也让盘旋而上的烟雾显得更加迷幻。紧接着他整理好衣服,出门了。
从高处往下看,一辆黑色的轿车由近处开往远处,这个黑色的身影从高处看,正在逐渐缩小,逐渐地淹没在相同的巨大白幕之中……
是夜,两夫妻在餐厅里共餐。
餐厅内播发着极为浪漫的爵士乐,在座的无外乎都是爱侣,或夫妻,或情人。女人品尝着精美的料理,一边同丈夫讲述她今日的所见所闻:
曾经两人居住过得地方,如今已经变化得如何了;一群男孩在玩火箭——她觉得男人要是见着了,肯定也会喜欢的;另一处,在空地互殴的年轻人……
男人似乎没有什么胃口,他摇晃了酒杯里的红酒,侧耳倾听着女人的讲述,但注意力没有完全停留在她身上。不过在自己的妻子提到互殴的年轻人时,他开口说道:「听着感觉他们像是在争夺地盘。」
女人用餐巾拭了拭嘴,没有抬起头,只是伸出右手的食指,绕着红酒杯的杯口,回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奇怪他们为什么能够如此愤怒地用拳头,痛击自己的同类而已。」
闻言,男人露出一个“这事再正常不过”的笑容,不过他还是伸出手去安抚女人,「他们的生存问题而已,不必太在意的」。
女人抬起头,以微笑回报:「我已经没有再去想那群年轻人了,我只是突然想到在一个午后,在我阅读西奥多·阿多诺的《最低限度的道德》时,里边有这么一句话打动了我:“我们对生命的看法,逐渐进入隐瞒生命不复存在的地步”。」
男人为之困惑,当他想要进一步发言时,恰好演出开始了。
他们的座位与表演台十分接近,表演者是一位年轻的女舞者,她额头顶着一杯斟满酒水的酒杯,却还能恣意舞动,从容地做出一系列高难度的动作。
女人不如自己丈夫那样专注,她并不是很在意表演,只是默默地注视着男人的侧脸。偶尔,男人察觉到目光,回过头时,她却将目光转向舞台,不与他接触。
把玩着桌子上夹包的装饰品,一边看着男人,女人似乎满足于这么安静地看着对方。一种心满意足的神态,浮现在她那张已不算年轻,可依然富有魅力的脸上。
不晓得是男人太过于专注演出,或是他在某种动机下忽略了自己的妻子,直到女人伸出手解开了他左手袖子的钮扣,他方才调整了一下身姿,带着疑惑面朝自己的妻子。
「你还记得这个吗?」女人像小孩子一样,天真的问道。
女人总是喜欢重复一些在过去与爱人之间的亲昵动作,试图去唤醒某些美好往昔,或挽回被遗忘的情感。只不过大多数时候,男人总是忘记了这些动作,以及它们背后的含义。
从丈夫的表情,女人知晓他已然忘记了「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看着你,我就觉得十分开心」,她继续说「但很多时候,似乎你和我在一起,总是显得十分拘束呢。」
「胡说,不要胡思乱想。」男人否定了她的想法。
「我并没有在胡思乱想,事实上我正在等待一个想法的冒出。我能感觉到它呼之欲出。」说完,女人笑着用手指在脑袋上转了几个圈圈,意在表达一种「想法」正在出现。
「现在呢?」
女人摇了摇头,「不,没有了。」
妻子不肯告诉自己,男人只好耸了耸肩,挽过女人的手放在自己两掌之间,又将注意力投向表演。
「好吧,还是让我们继续看表演吧。」
当表演者以一连串精湛的技艺结束了这一场表演,台下的掌声已作出了回应,连同整晚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女人,也为这最后的演出表示了赞赏。
这时候,男人又问起女人刚才提到的想法,可是女人拒绝了他。
「不,现在我还不想。」
面对妻子的拒绝,男人尽管有些无奈,但还是没有追问下去。「这真是一场精彩的表演,如果生活不仅仅为了娱乐,生活看起来还是会很有趣的。」男人评论道。
「有灵感了?」
男人没有立即没回答,他小吮一口红酒,方才回答:「不,我很久都没有灵感了,只有回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