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思念也只能借着书信,她每月都寄去,他也每月都寄来,借着书信暂存着这份感情。
也不知是哪一日开始,他的书信不再月月来,有时隔一月,有时隔三月,没有定数。
孩子生下来了,是个男孩,因着是头一胎,折腾得她死去活来,好在有隔壁的李婆婆陪着她,告知她调理身子,喂养孩子的方法。
她只给孩子起了小名,唤做“阿盼”,她觉着孩子的名字是要与他一起想的。
阿盼,盼,盼郎归来,盼郎早日归来。
孩子能下地走路时,他终是回来了。
中了状元的消息从那头传到这头,最后传到她耳中。
她惊喜着,拿出了新做的衣裳,抱着孩子去迎他。
去时秋风萧瑟,归来光宗耀祖。
镇上人将渡口围个水泄不通,皆想瞧一瞧状元郎。
她废了大力气从人群中挤过,瞧见他下了船,是风光满面。
他也瞧见了她,脸上带着笑,眼神却有些躲闪。
“苏郎。”她上前,伸出了手。
他忽的迟疑,而后接住了她的手。
那手早已没了当初的纤细,掌心满是茧子。
“子沁。”
他终于瞧见她怀中的人了,半是惊喜的问,“这…这是?”
“我们的孩子。”她低头,满脸的娇羞。
“叫什么名字?”
“只起了个小名,叫‘阿盼’,想着你回来再给他起名字。”
“好…好…”
他大笑着,将孩子抱入自己怀中,又牵起她的手,回家去了。
一路上有人看着,看着他们和和美美,风风光光。
一路上有人跟着,为他们驱散看客。
在一座破旧的房子前停下,进去了。
他微微皱了皱眉,似是不相信这是住人的地方。
“子沁,苦了你了。”
给他倒茶的手微微一滞,她抬头笑着说,“没事的。”
怎的没事?她一人劈柴挑水,一人修补房子,一人对着孤独又黑暗的夜。瞧着容颜在劳累中消逝,瞧着胭脂水粉在劳累中封存。
对于这些有事,她只口不提。
他安抚的握了握她的手。
“子沁,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她微微皱眉,满是疑惑。
疑惑滞留至那人进来。
“这是阿湘。”
她看着那位阿湘,一身整整洁洁,扎着好看的发髻,带着好看的发簪和耳环,走过来时,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花香。
而她自己呢?粗布麻衣,头发随便用一根木簪固定住。
“阿湘是我在进京赶考的路上认识的。那时我被劫匪抢了盘缠,一身狼藉,阿湘收留了我,一直照顾我至今。”
她的心过于悲伤,以至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这样啊。”
“阿湘一直尽心尽力照顾我,我答应了她要娶她…”
“这样啊。”
“你可能不知晓进京路上的磨难,不比你在家中安逸,若是没有阿湘,我怕是活不到今日。”
不比你在家中安逸。
她听了这句话,心似有千刀割着,原来在他眼中,她在家是安逸的。
“这样啊。”
“子沁…你…能理解吗?”
他静静观察她的神情,她只是沉默,沉默渐渐蔓延,包裹了空气。
先打破沉默的是阿湘。
“子沁姐姐,你莫要怪苏郎,是我,是我的错。明知苏郎早有家室,却还是缠着他。”
阿湘说着,分明说得委屈,硬挤出些许泪水,拿手帕擦了擦眼。
“若是子沁姐姐不接受我,我可以走,不会打扰子沁姐姐与苏郎的生活。”
他制止阿湘,“你这说的什么话?”
她怎的瞧不见?他的眼神全在阿湘身上,那些个温柔尽数给了阿湘。
“私以为,困难的日子应当是十年寒窗,谁料想,竟比不上进京赶考的风霜雨雪,说来也是笑话。”
她静静看着那二人,是真的流泪。
“你怎的不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