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们继续这样坐了一阵,然后他终于开口打破了宁静。
“父母那边告诉了吗?”
“恩…”
“怎么说的?”
“就说在闺蜜家睡一晚上。”
“恩,好。”
旋即又是冷酷而致密的沉默。
第二天早上,我恍恍惚惚地来到学校。恰巧她和她的闺蜜路过我的旁边,只听见她笑着说“昨天和他在车站坐了一晚上。”
我仔细搜索着我的记忆,那模糊、断层的片段令我感觉像是实有其事,又好像没有这种事情。但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隐隐作着痛。但这样的痛苦并没有持续多久,我仔细看着她的倩影在我的眼前飘过,随即便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知足。
车厢内人群混杂。
播报的女声响起,我如梦初醒,仿佛一只冰冷的手迅速地触碰了我的鼻尖又迅速地消失,唯余冰冷感如电流般地传过全身。
我望瞭望她,她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站定,一动不动。我的裤子荷包里传来了震感。
“喂。”
“哎呀兄弟!好久没联系了!!你在干嘛?”
这大嗓门给我打了一个激灵,我彻底清醒过来了,将手机从耳旁拿开,只见屏幕上“吴越”两个大字呈现。
我不由得会心一笑。
“我啊,唉,被我妈逼着去相亲。跟人女孩儿约了一地点正准备去呢!”
“呵!你还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我撇撇嘴,冷笑一下,我知道他就喜欢跟我这样打趣。
“无事不上门,说吧,你有什么事。”
“其实也没啥,这不放了小假期吗,想着和你聚聚。”
“行啊,约完会就来找你。”
“恩,我把地址发给你。”
我垂下了举着电话的手,长长地叹了口气。
随后到站了,但车厢的门并没有开,人们鱼贯而出,身体似乎能透过其中。我狐疑地看着这一奇怪景象,自己也让身体穿过了门。
我盯着吴越,吴越也盯着我。
下午的阳光透过奶茶店玻璃暖暖地拥在我们的怀里,伴随着原味奶茶升腾起的热气,空气中飘浮的尘埃也清晰可见。
我的思绪从他的面孔那里慢慢升起,仿佛要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几年前的校园里,这样的一群男生在密谋着一些事情。
“诶诶,她到底什么时候来啊?”我瞅着吴越。
他有点不好意思,摸着今天早上刚洗的、还飘着洗发水清香的头发说:“应该快了吧,她每次中午都会在这个位置吃饭的。”
不远处,有个女孩儿朝着这儿走来。
几个男生见势赶紧溜到了一边儿,只留下吴越在那儿。
“嘿嘿嘿。”一群人在旁边傻笑着。
吴越似乎有点手足无措,慌慌张张地,看着她还有老远就喊——
“那个,祝你生日快乐!”
周围的人纷纷看过来,吴越傻笑了下,嗤嗤地拿出准备好的生日蛋糕。
她也有点不知所措,正要开口的时候,那个人出现了。他猛地抓住她的手,只冷冷地说了句“去那吃”,旋即拉着她走远了。
几个男生都呆住了,回过神后才气冲冲地站起来,要去找他。
“唉,算了,别去了。”吴越开口,不无悲哀地看着眼前的蛋糕。
要知道,他昨天花了很长时间挑选蛋糕,综合了她的喜好、个性。
他缓慢地,仿佛有着某种仪式感地,一块块地切开蛋糕,然后分给旁边的兄弟吃。
我盯着绯红着脸颊的女孩对面的他看,中间的人群仿佛都凝固了起来,嘈杂的声音渐渐听不太清了,只见隔着好多个桌子的他缓缓转过头来,把自己的脸正对着我,而那张脸上没有眼睛。
“喂,喂!”
我猛地抬起头来,吴越好像隔着一层冷雾一般喊着我,我拿手在眼前挥了挥,那雾好似消散了,随即才看清了吴越的脸。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呆住不动了?我还以为你得渐冻症了!”
我苦笑。
“你还记不记得当年的我们那老师,教数学的,现在都当年级主任了,可风光了,前些时回去看他的时候,他都忙地没时间跟我聊天,让我热脸贴了个冷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