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神情恍惚地点了点头,看了看他。
“你还别说,我们学校暑假装修了,真漂亮啊!那操场,整个地给拿层新皮包起来了……”
我拿起眼前的原味奶茶,正准备往嘴里咄一口的,忽然感觉到有人在盯着我看。
那种不适应的感觉太令人不舒适了,但四下里扫了扫,也没有认识的面孔。
吴越正讲地尽兴,一会儿神采飞扬的,一会儿又长叹一声,感慨着什么,然而我却什么也听不到,我下意识地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失聪了。
我望着那杯口,里面是黑色的咖啡。
突然,我掉进了一块地,那里冰冷潮湿,厚厚的水泥可以将我整个的包裹起来。
那是个小型的露台,从侧面可以看到天台的一小部分。
那时下午的大课间,同学们都去操场上做操了,我因为肚子不舒服请了假,然后寻思着上天台溜溜。
爬了半天的楼,终于到了天台那大铁门前面,我皱起了眉头——那门关着,似乎还上锁了。
恩?这不应该啊,平常这门是到上晚自习才关的,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关了?
于是我退回下一层楼,转移到另一个楼道,那个楼道有一个小露台,可以看到天台的侧面,也就是我现在站的位置。
空气十分清新,下午的阳光正正好,风的身影久久不肯出现。
远处操场上放着广播操音乐,富有节奏的乐曲回荡在整栋楼里。
隐隐约约,我好像听到了小动物般的叫声,一声一声。我小时候听过的,以前一只松鼠从我家旁边的树上跌下来,腿摔断了,也是这样的娇弱的一声一声。
我有些迷惑,将目光看向天台那儿。
女生的内衣突兀地进入了我的视线,我打量了一下,又旋即意识到了什么,转身离开了那个地方。
然而无论我怎么下台阶,怎么走也走不完。一圈又一圈,仿佛彭罗斯楼梯,后背有着一种一阵阵被人推动的力量,从背部直抵胸口的压迫感令我难受。我的心跳地越来越快,脚步也越来越慌乱,犹如毫无节奏的踢踏舞,踏在硬硬的台阶之上的一声声回响都让我窒息。
我意识到我好像在不停地打转。
当天晚上,我睡觉的时候,那个极像小动物嚎叫声的声音似乎从窗外的某个地方又飘向了我的耳朵里,我心里惴惴的,翻来覆去睡不着。
就这样,那种声音一下一下的,极有节奏的,但又十分微弱地从外面飘进我的耳里,不时地还换个位置,绕耳不绝。我努力闭着眼睛想让自己产生睡意,但那个声音似乎不放过我似的响起,紧紧地揪着我的心。
我猛地掀开被窝,对着对面楼顶的天台久久地伫立着。
我认定那个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月光照亮了我眼前的那栋楼,也透过窗子照着我的身体。
我犹疑地,又充满期盼地望着那个光亮的位置,下身缓缓地、又十分用力的抽动着。
那个声音越来越大,但又像银铃那样清脆,令我想起春天里露营的草坪上小女孩们脚踝上系着的小铃铛,一响一响的,好似头顶泻下的春光,一顺溜地带来一串笑声。
我的大脑逐渐混沌起来,一身酥麻感涌向全身,灵魂好似要脱离了身体飞向天国。随后我躺在了软软的棉花糖似的云朵上,之后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我发现自己在洗手间里。
盯着镜子,我的眼睛竟布满了血丝。
我粗鲁地喘着气,下体阵阵隐痛。
头顶的音乐声如流水般舒畅地浸入了我的耳膜,我呼出了一口气。
门口闪现了一个人的身影,我的心霎时紧张起来。然而那是一张平凡普通的脸,于是我提起的心又放下了。
突然,从我的身后匆匆走过一个人,他好像想起什么似的缓缓地停下了脚步,将脸移到了镜子前。
我被人盯视的不舒适感像垂直电梯一样又升了起来。
我抬头看着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盯着我,我也盯着那双眼睛。
我的全身立刻涌上了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它们让我想起了许久不曾想起,也不愿意想起的那双眼睛。这双眼睛好似穿越时间的长河,不偏不倚地似乎正好安装在了那张冰冷的脸上,食堂里的那张脸在我眼中浮现,重叠着眼下这镜中的这张脸。
我的胃一阵翻涌,头脑里血浆四迸。
那双眼睛并未盯视我太久,马上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