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也是从外面进来的?”
阿苏顺着我的手指向上望去。眼睛眨巴眨巴。明亮的瞳仁,泛起星光点点。
可上面只有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大大的太阳耀着眼。阿苏不免皱起深深的眉头。几步跑过来。拍了下我的肩膀。歪着头看我。
“上面是天啊!?你还没睡醒吗?”
“额,没事。”
我叹了口气。阿苏却突然摸了摸我的头。
“今天吃错药了?咋跟他们大人似的!?”
“今天是哪年哪月?”
我的耳朵,听不进他的话,心绪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拧得生疼。
“1994年5月份啊!星期天啊!傻子!”
阿苏望着我,眼角愈加翘起,笑出的泪花,让整张脸显得哭笑不得。
果然……
我的心情一下子放松得笑起来,头顶上金灿灿的阳光照彻了我的心底,开出朵朵绚烂的花。
也就是说,我带着一个17岁高中生的心智和记忆,稀里糊涂的回到了,回到了我年仅7岁的童年。
那就让我,彻彻底底的,再做一回小孩子吧!
于是,我像一个失散多年的孩子,终于回到了,久违的家乡。
和阿苏满操场追着皮球疯跑的我,幸福的快要哭了。
当然我并没有忘掉那本邪门的练习册,我把它折叠,插进了我屁股后的裤裆里。
玩累了,我俩就跑到邻居大伯开的小卖部里。
小卖部里一片赏心悦目,只见对面满眼的货架上,摆满了干脆面、迷你小风扇、贴画、果冻、旺仔牛奶、娃哈哈AB果奶、电子手表……等只属于我们80,90后的物件,香喷喷的酒坛后面,是大爷那张久违的笑脸。我俩买了一毛一根的两根冰棍。真甜啊!
吮吸掉最后一口的甜蜜,我一步一跳的嘣上了老家单元楼窄窄的楼梯。堆放在楼道口的那一堆黑不溜秋的煤球,是座黑色的城堡,如此亲切,守护着的我儿时的秘密。
三楼,黄色木头家门外的楼道地面上,用粉笔画出的跳方格,闪动在我的笑出的泪光里。
我擦了擦眼泪。敲响儿时的家门。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打开家门的,自然是我更年轻的爸爸。
长长的灰黄色布艺沙发,长长的黄木茶几,高大的白色冰箱旁,环绕着白色的连体家具。电视也不再是大大的纯平电视。而是,小小黑色机身框住的一张突兀的脸。我记得它的学名叫做“超屏彩电”。
“吃饭还早,再做会儿数学题吧!”
妈妈的声音从里屋卧室传来。
“奥”
我应了一声。坐到缝纫机台旁。瞟了眼一旁的床底,我儿时装在红色水桶里的宝贝,果然都在。
于是笑着翻开了印着小人,小小白白的作业本。
我需要做的题目竟然是
5*24=?;36/2=?……
看得我眼泪又要笑出来了。不过也对额。毕竟现在的我只是个“2年级”的小学生嘛!
屁股一下子传来膈应的感觉。我一把把屁股后面的那个已经皱皱巴巴的大本子掏了出来。
只见练习册上又浮现出新的字句。这货是成精了吗!?
“恭喜恭喜!你已经回到了你想要回到那个时间段。但是,你确定,你真的只想做个不要未来的小孩子吗?要知道不要未来,就等于永远没有未来……”
不要未来,就等于永远没有未来!?
我默念着这一句,百思不得其解,后背却莫名的暗自发凉。我拼命的摇了摇头。默默的望向儿时的窗外。
西斜的太阳打在对面家属楼的窗子上,泥边窗框放映着邻居家屋内一片一片的剪影,偶尔有麻雀矫捷的身影,在窗子圈起的视野里,掠过五线谱似的电线,叫出一声声欢快的音符,划出一道道优雅的弧线。
这一幅死在我回忆里的画,此刻却活灵活现的,复活在了我的眼前,
做一个小孩子,没什么不好的。我安慰自己。
客厅传来淡淡的香气。5点半了,可以吃饭看动画片喽!
第二天,吃过久违的香油炸鸡蛋的我,迎来又一周的上学日。
再次背起小书包的我,再次步入儿时的小学。跟记忆里的小学同学们打招呼是件无比带感的趣事。可惜大多都忘掉了他们的名字,就只得傻傻的“嗨”一声,敷衍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