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熟练而专心致志地给那位顾客干洗着头发。
而一位个子不高的年轻男师傅,正在给一位顾客细心地剪发,他手中那把不锈钢小剪刀,在他娴熟的技艺中游刃有余。
我认真而细心地看着,默默地把他的动作要领铭记于心。
前方路途遥远,我不知道未来是湍急的河流,还是野花遍地,绿草如茵的草原。
不知我的技能能否赢得老板认可?跟这位师傅的技能比,我胆怯得想退出了。
没想到,老板只问我是否做过理发师,没让试剪就留下了我。
第二天,我就试着给人剪发,老板对我的技术还很认可。那个男理发师人真好,我虚心向他请教,他很认真的向我传授自己的理发经验。
店里虽不是太繁忙,但生意也不错。我们几位相处融洽。身在异乡为异客,相逢何必曾相识。老板一家是非常传统的人,他们衣着朴素,敬重人品端正的雇员。
我和阿琳渐渐熟起来。
“阿琳,你来这儿多久啦?”一天,我们吃着老板不去鱼鳞和内脏,直接上笼蒸的鱼。我和阿琳聊起来。
“我家是四川万县的,去年我和哥哥嫂嫂一起来深圳打工。”她挑起带鱼鳞的鱼皮,将一块儿鲜嫩的鱼肉放进碗里。
“这鱼的吃法,就是去掉鱼皮,吃完鱼肉,剩下内脏和骨架就行了。”老板抿了一口小酒,教我们鱼的吃法。
“原来这样吃啊,我还是第一次看这样做鱼。”我把一块儿鱼肉放进嘴里,很滑嫩。吃完饭,我们帮老板的姐姐收拾碗筷儿。
“阿琳是个人品很不错的姑娘。”老板那朴素的姐姐一边洗碗,一边用潮州普通话对我讲。
“我来这儿已经三个月了,也没有暂住证。我哥哥想办法让我进了工厂,在那里做了三个月,因为天天要加班到很晚,我受不了,就不做了。”阿琳在躺椅上修剪着指甲,慢慢跟我讲着她的事情。
她的声音好像轻轻地从嘴里吐出来就很脆响。她唱歌一定很好听,我默默地想。
午饭过后,没有顾客,大家半倚在躺椅上休息。空调机嗡嗡地响着,店里凉爽舒适,我快睡着了。
“一个老乡介绍我来这里做美发助理,我哥哥知道后找过来,骂我,叫我跟他回工厂,我就是不想回去,他没办法,很生气地骂了我一顿就走了。”她习惯将吵说成骂。
店里常常有一位中等个儿,三十多岁的健壮男人,来干洗头发。他不像广东人,更像北方人。他是老板的朋友,潮州老乡,在附近开两间粮油店。
他每次来都指名让阿琳为他洗头(广东人说塞头)。
因为熟悉,阿琳笑眯眯地跟他开着玩笑,而他每次都是规规矩矩地和阿琳说话,在阿琳面前甚至还有些害羞。
一天,店里走进一对个子瘦小的年轻男女。
“阿琳在吗?”男的进门儿就问起阿琳。
“阿琳在给顾客冲洗头发。”我停下手中的吹风机和木梳。
“阿琳!”他走近水池,看见阿琳,“走跟我回去,我不让你在这儿做事,回工厂上班。”他拉起阿林的胳膊就走。
“我不走啊!”阿琳扭动着被哥哥抓疼的胳膊。
哥哥又拉扯着。
“人家不想走,你也不能强迫呀,她又不是小孩子。”那未常来的顾客头上缠着毛巾,忍不住插言道。
“不关你的事!”她哥哥生气地红了脸,“你在这儿一定变坏了,快跟我走!”哥哥继续拉扯着。
“我没有啊!”阿琳愤怒地大声喊道。
最终,哥哥拗不过阿琳,只好悻悻地离去。
“在这里上班,我不相信你没变坏!”哥哥走时撂下一句话。
“我说没有就没有!连你都不相信我!”阿琳委屈地流下了眼泪。
她像一朵微微开放的带着雨露的何花。
在这样的环境里,偏见根深蒂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好姑娘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里,考验着她们的意志。
那个男理发师走了,听说去了更高档的美发中心。
又来了一位年轻的理发师,至今我还记得她清秀的容颜。说来真的很巧,这又是一位四川姑娘。
跟着她,我学会了用扁平的木梳取代滚梳给顾客吹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