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想当年,我刚从部队回来的时候,你刘余富为跟我争夺这个村长的位置,把祖上攒的所有油水都输送给了那位远近闻名的谭才“贪乡长”,后来还擅自取掉了我的工人名额,偷着给自己的小舅子写上,这些事我都知道呢,可结果呢。你那小舅子命薄,没有三个月被坍塌的煤矿压死,赔偿问题都这么多年了一直也没有个准信;你那丈母娘因为你小舅子的事心脏病突发,你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就连丧事都还是你花钱筹办的。再说这村长,除了看起来风光点,还有什么用,尽管你私自安排低保名额收取“供奉”,还偷着将政府给的惠农物资偷偷变卖,但哪一夜你不是睁着眼睛睡觉的。总有一天会被检举告发,你就等着坐牢吧!
嘿嘿,还是我老杨即将到手的二十几万实实在在,既不用昧着良心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不用整天担惊受怕像个过街老鼠一样,我什么都不用做,就只是一块贫地而已,一年撑死也产不了八百斤粮食,想当初,这块地还是你龟儿子硬塞给我的呢,就为了个村长的位置。还是太年轻,把事情看得太短啊。
“你有没有听见我刚刚说的话!该到还地的时候了!”刘余富终于不再靠着他那摇摇欲坠的破车了,将还有很大一截不曾燃烧的那根香烟扔到地上,烟头顺着他抛出的那条线又弹跳了几次,刚好到了兴致冲冲的杨柏落脚下。
“嘿,老刘,别闹。那地我都种了快二十几年了,怎么不是我家的,不是我家的我能那么上心吗!我每年在那块地里施的肥都比其它地多一倍,说句实话,我把那块地看得比我孩子娘都重要。”杨柏落虽然心里不舒服,但嘴上还是应承着,“毕竟人家大小是个官哩,虽说有钱了,可民不和官斗不是常理吗。”杨柏落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过年春节儿子孝敬他的“黑兰州”,心里不断活动着。
平时老杨只舍得抽两块五一盒的“麻兰州”,有了这个事,一来想着自己有钱了也不在乎,就是抽那二十几元的“飞天兰州”又怎样?有钱哩!二来害怕遇到一些熟人,即使他以前也都抠的紧,但现在可不是贪那小便宜的时候,人啊,有了钱还不够,必须得有个好名声!
村长刘余富没作任何思考的用手推开了老杨双手敬上的香烟,往前走了两步,用脚踩灭了那根他丢的烟头。刚才还冒着一丝青烟的烟头终于完全灭了,不过老杨此时可没心思观察那个烟头灭了没有。
刘余富推开了他双手敬上的香烟!还是他自己平时都舍不得抽的高档货!
几十年来,杨柏落自认还没有如此被人瞧不起,哪怕是有仇的人家,一方双手敬个烟对方也不能拒绝呀,那是做人最基本的素质,也是给对方一个面子!“这是明摆着拆我的台啊。”
“村东头的那片地不是你个人的,是集体的,是当初你当兵复员回来村子里借给你耕种的,现在到还回来的时候了!”刘余富才不管有没有伤杨柏落的面子呢。和杨柏落斗了几十年,也没见他弄出个什么名堂来,野鸡还能飞上九重天?笑话!
“反正这事也不是几句话就能解决的,最后肯定要大打出手,闹的不愉快。嘿,晚闹不如早闹,我代表的是全体公社我怕啥!”刘余富早就知道杨柏落没有那么容易交出口里的那块肉,也便一不做二不休,把话挑明了,还一边在暗地里思量着。
“刘余富!你做人可要讲点良心,当初我受伤回家可是被算作英雄的!村里出不起给我的那份口粮,才承诺让我耕种那片地的,当初给我的时候,可有那么好?沟不是沟,垄不是垄的,是我杨柏落拖着这条残腿起早贪黑修整起来的!现在想起我的那块地来了?没门!”杨柏落也不怕刘余富这个村长,想当年他也是这个村子里的一条年轻后生,当兵回来还和刘余富争过村长这个位置呢。
“那是上一届领导班子做的决定,嘿,我不清楚你说的那些条条框框,”刘余富脸上带着戏谑的表情看着慢慢激动的老对手,“所以,地还是村里的,政府赔偿款大家一起分,至于你的那份口粮,念在你是英雄,而且咱俩平时私交还不错的情况下,村里给你补!从你退伍那年算起,要是你还不满意,从你出生那年算起都行!”
“你做梦!”杨柏落显然是被这几句话激怒了,用手指指着村长刘余富的鼻子骂着,假如不是还有条残疾的腿妨碍着他的话,这个曾当过兵的男人绝对会压不下这口气,上去先给他一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