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过去,我们村民不定谁,不定点去。只用衣下角包土,包了一个容下三间房子不到一米高的土台,人多的力量真是大。
后来那个抽烟的妇女又说“咱们的诚心是到了,可以使用工具快点”。
于是,开始用铁锹沟底取土,在用框装俩人抬,后来又动了手拉车,修了马路,很多人装推。不过从没敢用牲口拉,牲口胡屙乱尿的,怕神会动怒。
消息慢慢传到了公社,有一天晌午,公社派出所所长经过这里,是个肥胖的中年人。把供奉神灵位子的砖给掀跑啦,自行车后边一夹,带走了。
下午在庙址前的人疯传,“哥呀,你知道吗,那个派出所的公安,不是在这掀了三皇爷的神位么,回去半道上车大梁折了”
“真的假的,谁看见了?”
“大晌午的路上人都看见了,这是从邻村苏旧城村传来的”
“三皇爷显灵了”
“可不是吗”
时光到了八十年代,到处都在传,河南人口太稠密。国家打算迁一部分人口去新疆种地,其中就有长垣县就有公社。
“听说到那上去都给五百亩地”
“把那爱啃地边都弄新疆去,累死他。看他还啃不啃”
“地多啊,肯定不缺吃的。不像咱这每个人地分不到一亩,一年到头除了交公粮,剩下的不够一家人吃”
“那你报名赶紧去吧,那地方气侯不但咱不适应,干旱缺水,到处都是戈壁滩、鹅卵石。浇地得买水,不像咱们这水不缺,浇地都漫灌。麦地里水存多深,他们那都滴灌,浇过后马上就旱。最后光浇地钱也不少花”
“哟哟,那可不能去,去了老受罪了,冬天零下二三十度跟东北温度差不多,夏天热死人。咱村有寮矾布,去新疆,在戈壁滩上见过干尸,都晒成人干了,那个金锁还从死人胳膊上,抹下过一块手表”。
“吔……吔,囎!”
“有一次我在新疆一街上正走着,迎面来一位年轻维族男的,挎个书包,走到我面前。拿一把刀,往我胸前一怼,差点扎住,问我“要刀不要?吓死我了,忙说要,一把先刀要了我二十多,贵死了”。
“我才不去新疆,咱这多好,春夏秋冬四季分明,要什么有什么”
“如果摊上,你想不去就不去,怕是由不得我们”
“如果跟古时候,山西洪峒县大槐树下派军队押着,你敢不去,哈哈哈”
又过了三四日,天很热已是酷热难当。三皇庙高台,出于村口,外边又都是田野,村外又无树遮挡。凉风阵阵,非常凉爽。人们陆陆续续聚来,摇着蒲扇的老太太,倚老卖老的衬衫解开,光着皱巴,松垂的前胸。男人们则一个个光着背,穿一大裤衩。
一顿东嗨西聊之后,又回到了原先的话题。
“搬新疆不知有咱们村没有?”
”听说公社正研究这个问题,还没决定呢”
一个妇女说“一早就见支书骑车,去公社开会去了,可能下午就有信”
大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都没心思笑了,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腔。这时过来一个三十多岁体格魁武男人,他倚在一棵槐树下半天没说话,他是村支书的近邻居的“半塔山”
他忽然说“今天公社开会,让各大队抓阄。谁抓住谁搬,咱们大队支书抓住了,支书回来气得在家闷头就睡,都没出来”
是啊,就是不见支书人呢。
大家又谈到了怎么搬,
“这么远当然坐火车了,用汽车那得多少辆啊?”
“东西怎么办?总不能啥都扔,到那边啥也没有,有钱行啊,可咱啥也没有”
“啊,火车上还让你把家具都搬走?火车跑多少趟才够啊?肯定,你的东西,值多少钱,国家给你打多少价,拿住钱走得了”
“去了水土不服那才叫受罪”。
东柳中王大麻老汉,平常说话挺能的一个人,一般人说不过他。这天听大家都在说各大队,在公社抓阄的结果如下,东、西柳中不般,而东、西旧城却要搬,王麻子老汉的二女儿家是西旧城的。平常村村挨着村,来往频繁。闺女、女婿、还有几个外孙子,经常来,平时不觉得,以后她们要是搬到新疆,几千公里,坐火车都得三天三夜。火车票钱又那么顿,想见一面,势比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