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之湄又出门去采莲了,她想让既白一回来就看到自家池塘有满满的莲花。她记得,夫君曾经说过,是莲花把他们牵引到了一起,所以,他会将莲花和她视作一生挚爱。不知为何,今年的莲花开得不比从前。她一边哼着采莲曲,一边在心底惋惜着。
既白走了已经三个月了,眼下又到了他们初遇的季节。既白刚离开时,她每晚都以泪洗面,相思之情无人可倾诉。慢慢的,她除了做应做的活儿,还会每日编同心结,每日练习画莲花,借此消磨难熬的时光。每画成一幅,她对既白的思念又深上几分,但她的心却会静上几分。
莲花采得再多,画得再多,想要赠与的人却离家千里远。这些东西,又哪里比得上既白的归来更能缓解相思之情呢?
漂泊异乡两地相思,有情人怀念对方,恐怕愁苦忧伤,以至终老。
转眼,入冬了。之湄的小身板没有躲过寒潮的袭击,她在情理之中病倒了,这一病就是大半个月,怎么也好不起来。
“快,快起身把这药喝了。”既白的母亲心疼地看着之湄。这孩子对既白的痴心与长情她都看在眼里,可驿使的确是份四处漂泊的活儿,她只能替不在家的既白对之湄好些,其余的她也无能为力。
“是今年的初雪来了吗?娘……我想出门去看看。”她乖乖把药喝下,见天还未亮,便想等日出。“好……来,娘给你多加几身衣服。”
之湄独自一人,手里捧着一株已经枯萎了的莲花,缓缓移步到她和既白常去那个长廊中,望着一片白,执拗地等待着日出。
可是呀,她不知道,既白的归家路途遥远。
可是呀,她也不知道,东方既白那刻,便是她香消玉殒之时。
后记:“但见你浅笑依稀。”
天色微亮,既白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手脚,看着手中的之湄编的同心结,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情绪。今日,他终于可以启程回家了。
他并不是时常休息延误脚程,也不是到了新的地方就流连忘返。只是近年朝廷战事吃紧,他常常到了新的一处就会接到新的派送任务,以至于这一出门就是两年。
启程前,他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每当他思念之湄时,他都是这么做的。只要如此,之湄的笑靥便会浮现在他脑海里。仿佛,她就在他的面前,他也从不曾离开过她。
“湄儿,我回来了。等我。”他好像已经可以看到之湄撑着小木舟,在柳江上采莲的模样。
如是想着,他开始了他的归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