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迟暮看着王喜喜,心脏酸疼,都不忍心告诉她事实的真相。
那天晚上周迟暮一个人在那家酒吧的天台上,无意间听见陈远洋和同伴的对话。他们上楼抽烟,在天台右侧一座突出的房间门前,周迟暮正好在墙壁后黑夜的掩盖中并没有被发现。
“这次的还满意吗?”
陈远洋擦着打火机,轻描淡写,说:“还行,劲头不是很足。”
对方又絮絮叨叨问了一堆,周迟暮没听太明白,但“致幻剂”这三个字入耳的时候却下了他一大跳。
“怎么样,哪天带你新泡的小妞来尝尝。”
听到这周迟暮神经一紧,他知道那人口中的就是王喜喜,毕竟自己看见她和他们很多人混在一起并不只是一次两次了。他不知道陈远洋是什么样的人,只是在台下看过他的表演,歌声沧桑,拨弦唱民谣的样子总是能吸引很多人。可是接下来的话却让周迟暮大吃一惊。
陈远洋用鼻子哼哼笑了两声,说:“哪天让她试试,要是接受不了就不要了,再换个妞。”
“反正我也烦死那个脑残了。”他猛吸一口烟,和同伴笑着走下楼。
周迟暮心中仿佛有千万把尖刀不停地刺痛,他没想到陈远洋竟是这种人,更没想到他心中的王喜喜只不过是这几个月的玩具,用过就丢了。更令他抑制不住愤怒全身颤抖的,是陈远洋这个混蛋竟然想要让王喜喜尝那种有毒的东西!
那可是会要人命的啊!
他心如绞痛,疯了一般冲到楼下拦住陈远洋,问他要对王喜喜做什么。
对方愣了几秒,轻蔑地瞟了一眼周迟暮,说:“管你什么事。”
周迟暮来不及细想,伸出拳头就朝陈远洋脸上一拳,对方没预料,手中的酒杯掉落碎了一地。但是他马上就直起身来反过来一把压住周迟暮,身边早已围了三四个同伴,拳打脚踢如枪林弹雨般落在周迟暮身上,他手机掉落,无意间点到了王喜喜的电话——在通讯录的个人收藏里,那个最单独的分组被周迟暮设定为随时来电都会有特殊的铃声,手机静音时也不会静这个号码。
多年来一直如此。
这就是为什么周迟暮总是能在等待不超过五秒内接起王喜喜的电话,而她,从不知道。
出院后王喜喜俨然一副小跟班的模样每天陪在周迟暮身边。除了上课下课吃饭逛街,甚至连周迟暮去商场公共厕所超过十五分钟,她就急得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过来,让他哭笑不得。
他洗完手走出来,对王喜喜说:“大小姐,我投降了。说的是我照顾你,现在你倒反过来把我当三岁小孩一样。”他摊开手耸耸肩,满脸无奈,“你还不如和之前一样不理我呢,真不习惯。”
可是话刚出口,周迟暮就后悔了。王喜喜刚想说话,听到这句动了动嘴唇没出一声。
的确,那段日子对于周迟暮来说是煎熬,可是对于王喜喜,现在看来又何尝不是甜蜜中的痛楚,直戳心扉。她后悔自己没有看清陈远洋就沉溺其中,后悔自己冷落周迟暮那么久甚至因为她受了伤。现在虽然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他们二人之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横垣在那里,硬生生的冰凉。
王喜喜后来有没有再去找过陈远洋,周迟暮并不知道,她不说,他也没有问。
周日下午,他送完王喜喜回宿舍,自己去图书馆借了本书,可是他出门正想拐弯回寝的时候,听到图书馆附近的那片树林里传来争吵声。
周迟暮犹豫了一下,走近过去,看到王喜喜和陈远洋站在那里。
女生手里握了一把吉他,转身想走却被陈远洋拉住。她不停地哭,都快要没有力气迈开步子。
就在陈远洋想要顺势把她拉进怀里时,周迟暮冲过去,一把抓起王喜喜的手。陈远洋骂了句脏话,挑起眉头说:“还想挨打吗?”
王喜喜把吉他往背上一甩,拉着周迟暮就走,也不管鼻涕眼泪糊了一脸那狼狈样子。
走到小树林里面,周迟暮站住脚跟,说:“王喜喜,你怎么又来找他了?”
王喜喜拉开琴包,说:“我来要回我的吉他。”
是一把纯黑色的民谣吉他。周迟暮记得当时还差几天就要高考,王喜喜非要拉着他上街,看见一家乐器店便嚷嚷着要进去,然后就带回了这把琴。
回到家,王喜喜拿出一个印章,拆了所有弦在琴箱内侧啪啪印了两下。周迟暮探过头去,是红色的双喜,是前几天去参加别人婚礼的时候拿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