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僧道:“于是他便将何敏交代的事情,暗中告知了张少甫。张少甫得知后怒不可遏,但眼下无暇分身,又顾忌着何相国。只好让姜潮只说事已办成了,先稳住何敏。”
儒士感慨道:“夫妻至此,何其悲哀。”
老僧又道:“至于议论。因张少甫皆是借往田间关怀为由。无人知他是另有心思,起先倒也无事。只是长此以往,他越发难掩自己的心意,百姓自然也看出了点什么。但因范守已两年杳无音讯,难免让人猜想已经不幸战死。如今难得有人愿意照顾阿桂母子。再加上,张少甫和阿桂都对其有恩,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儒士道:“那范守不会当真战死了吧?”
老僧道:“半年后,战场上传来消息,便是他的死讯。”
儒士一愣道:“定是那张少甫搞的鬼。”
老僧道:“这你却是冤枉他了。”
儒士道:“那是怎么一回事?”
这一日阿桂照常挑着两个儿子要出门,忽然张少甫来找她,递给了她一封信。
阿桂疑惑着没有接过。
张少甫便又道:“上面是范守的消息。”
阿桂忙放下了担子,接过信打开,就见那上面写着:三月初八,仁勇校尉范守为先锋,不幸中敌埋伏,身中数箭,战死。
儒士愕然道:“当真?”
老僧摇了摇头道:“范守没死。”
儒士松了一口气,急又道:“那是怎么一回事?”
老僧继续道。
虽然那信上已白纸黑字写得清楚,但阿桂并未相信。她依旧带着孩子下了地,笃定地说范守一定会回来的。但到得夜里,魂牵梦绕之时,还是不免担忧落泪。
这是范一第一次见母亲落泪,也不知该怎么办。恰时有人敲门,他忙去开了门。
那敲门声急促,似要将门砸开一样。
“来了,来了。”
范一将门打开,只见门外站着一名壮实的汉子,满面尘土。不觉吓了一跳。
“阿一?”那人先道。
范一愣愣地问道:“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那人急道:“我是你爹啊。”
当年范守走时,范一才五岁,这些年来也早已模糊了。所以他也不敢确认,便急又往屋里喊道:“娘,好像是爹。”
儒士奇怪道:“那仗打完了?”
老僧道:“没有。”
儒士道:“那范守怎么回来了?”
老僧道:“私自跑回来的。”
儒士讶异道:“他当了逃兵?”
老僧继续道。
范守参军后,辗转到了河北,原先不过是个小兵。他武功不高,于那些战死沙场的小兵也并无多大差别。但只因,他心里记挂着阿桂曾说得那句,等他凯旋。便只一心觉得,自己一定会赢着回去的。
虽然这句话,也有许多妻儿对出征的丈夫说过。但当到了战场那生死瞬间,满目尸骨的地方,鲜有人能不动摇。
但范守竟从未动摇过。只要是阿桂说的,他便深信不疑。
渐渐的,因他勇猛的表现,得到了参军的青睐,升为了仁勇副尉。后凭借军功,连升直至中郎将。
只是他未想到的是,那参军并非常人,而是上仙公主乔装打扮的。
上仙公主自幼喜好军事,总向往着能于战场上奋勇杀敌。于是便乔装打扮了,随大队出发。将军原先并不同意,但无奈身份之别。又加上那公主却也当得参军之职,谋略决断不输男儿,也便暗中帮忙掩护。
一日,传来叛军将要攻陷安西的消息。将军便急派二十万大军支援。不想大队人马一走,叛军便突然出现,准备攻城。
彼时城内只有不到三万的府兵,而叛军有近十万。如何抵挡得了?大多将士提议了撤退,但上仙公主却决议不肯。正孤立无援之时,范守想起了阿桂和儿子,站了出来。与她站在了一边。
只是这仗又该如何打了?
上仙公主便急招了当地的百姓,无论男女老少,全民皆兵。但虽然勉强凑够了数,却多是未经过训练,难以指挥。
就在这时,范守又提议:“青壮者上城,老少者于城下负责工事。来不及特意训练,以实践强化行动。再定一口号,激愤人心,叫人心齐聚,力便能往一处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