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在这时,她也终于看清了自己那躲掩在暗灰色校服裙摆下圆钝的黑皮鞋尖。
之后便推门进去。并没有见到昏天暗地硝烟四起的战场。女人的眸子柔和地瞧着她,嘴唇一张一翕,慧子回来了啊,她爸还不快点做饭。
哦,快快,慧子回来了啊,咱得快点。男人咧着嘴笑。
侄子比我老公的大多 我与侄儿火车卧铺真实故事
似乎只是部缓慢放映的电影而已,好像与自己都没有什么干系。方才女人的拖鞋不小心碾到了男人的脚背罢,慧子感到有点好笑。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笑,也没有说话。本不是这样的。因为雅子死了。她试图拼凑这些碎玻璃般的字句,却又碎了一地的疼痛回忆。梦游似的她就坐到了书桌前,空白的习题沉默着摊在桌面上。桌前的慧子寂寂地观阅这部陈旧的电影,银幕像是蒙了层灰。
演员慧子或是观众慧子茫然地将目光送入窗外,讶异的神色迟钝般浮现在她的脸上。灰白的大鸟正隔着窗玻璃安静地凝视着她,漆黑的眸子里散着柔和的悲哀。
鳕鱼籽酱涂抹了紫菜饭团,慧子捏起来送进嘴里,潮湿生涩阴冷的气息过后口中弥漫开深海的咸香。
那,在绝望的背后又蛰伏着什么呢?希望么?
从前的慧子会笑着对她说希望一直都在,现在的慧子只会在绝望中越陷越深。
我知道我让你失望了。我想努力地做你做过的一切,替你去看那些你从未看过的风景,只是我终究无法替代你。但我会坚持下去,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外面的天空略有些阴色。慧子抱着包踱出去,带着些许孩童般的好奇和小心翼翼。
她试着坐在温热的沙滩上,呼吸间海风寂然地从发间穿行,她不曾听见它从远方载来什么音信。
广袤的海天之际并没有船舶,海鸥旁若无人地在苍蓝的世界撒欢,像是缠绕在侄子那带苍蓝的烟雾里。慧子将思绪游离到这个奇怪的联想,不知怎的就轻笑出声来。
海上陆上确实没有喧闹的游客,只零零星星地散落着几枚人影,在离她很遥远的地方。
“我并不想用‘最后的天堂’之类的字眼来描述那个地方,我只觉得每个人都可以在那里寻找已遗失很久的东西,你可以找到,哪怕无法将它带回。”
“就像你可以选择与过去某刻重逢,却不能选择重回。”
“就是这种空寂到忘记周围一切的感受,让曾经的我如此迷恋。灵魂的蚀洞像是被填满——即便只是暂时的也无所谓。”
“耳畔的所有声音与我无关,我的世界里只有我和我爱的一切。那种感觉就好像明知道自己身在此世,却义无反顾地追寻一个朦朦胧胧的所热爱的彼世。”
“但正是无尽的爱与追寻,将我们从此世渡至彼世,从孤岛接引至彼此身边。”
慧子掀开画本,调整出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但握住铅笔的手颤抖着迟疑。
嘉凌。
他的色彩他的文字他的笑容浮在她的远方铺天盖地般萦绕着,慧子觉得自己被轻易地看透了。她久久地凝注着自己微颤的右手,有黏湿的冷汗布散在掌心。
濛濛细雨漂浮在空气中,慧子深吸一口气,合上画本安静地往回走,她黑漆的长发被海风抛起又落下。
她很久都画不出一幅画了。
湿润的水汽晕染了香波的甜橙气味,浴室的灯光是温暖的桔色。化妆镜旁的架子上摆着一盆小小的仙人球,尖刺上沁聚着透亮的水珠。
莲蓬头中的水哗啦哗啦倾泻而下,湿发粘在慧子光滑的肩膀上,从水雾漫浸的镜面中她望见自己湿淋淋的模糊轮廓。掬起一捧水冲刷镜面,慧子便清楚地看见了自己,淡漠的容颜竟与侄子如此相似。
半夜门铃声叮咚响起时慧子吓了一跳。睡眼迷蒙的她扯平压皱的睡裙挪到猫眼处窥看,一抹橙金色正在昏暗的过道中灼灼发亮。慧子开了门,侄子皱着眉头立在门口,手中湿答答的雨伞还在滴水,她背后是把硕大的吉他。
“你站了很久?”慧子低头时见她伞下有片漫延开的水渍。
“这么早就睡了?”侄子径直走进来坐上沙发,枣红木吉他慵懒地靠着她肥短的黑色裙裤。湿伞被挂在一边,雨珠坠落在地毯上了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