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舌尖在花缝里滑动小说 舌头不断扫她的花缝 毛笔继续在花缝里轻扫
大眼睛瞪着双眼,注意着种痘人每个动作,心里充满恐惧,同时也猜测华陀给关公刮骨的情景,痛是痛,但始终没吭一声。结束以后,他还强装着笑,大声说“不疼”!几天后,种痘部位发炎,奇痒,也是靠着这种“关公精神”熬过来。
“是!我就是大将的儿子!”大眼睛高兴了,“我以后也要像大表哥那样参加志愿军,当大将!可,可-是”他放小声音,把老孃拉了蹲下来,对着老孃耳朵说:“可是我还想吃大表哥他们来那天吃的铜火锅煮的茴香、豆腐丸子和松毛烤的臭豆腐。”
“好!”老孃点着头,“以后给你吃,今天先给你烧饵块。”并把手中的饵块扬起来给大眼睛看。
大眼睛看着大饵块,点着头,他哪里会想到这个“以后”一晃就是几十年。
元永井,地处滇北小凉山,属楚雄弈族自治州管辖,一年四季,具有云贵高原明显的气候特征。刚一立秋,早晚就觉得很凉,连水沟里的水也有些刺皮肤,山上的树、叶子一天天变黄,坡上的草也一天天枯萎,一阵秋风吹来,到处都是落叶飞舞,白天日出当空,阳光依旧灼人,但一阵南飞大雁的嘶鸣,却把夏日那火一般的热情撕得片甲不留。特别是夜晚天高云淡,皓月凌空,一阵比一阵疾的秋风,挟带着狼嚎鸦啼,更增添了几分凄怆之意。
一大清早,老孃给大眼睛穿好衣服,自己梳洗好,拉着大眼睛来到大门口,一股冷风迎面扑来,老孃又急忙转身进屋,找出一件绿色毛线衣,追着给大眼睛穿上,他们顺着石梯,刚爬上水渠边,就见迎面来了一大帮人,前呼后拥,为首的是个中年妇女,她对老孃喊:“小妹,带着小弟到那上面去,不叫你们,不许回来!晓不晓得!”语气严厉,勿容分说,老孃吓了一跳,急忙抓紧大眼睛的手,低着头,从人群中挤了出来,顺着弯曲的山路向半山坡走去。
来到半山坡,早有许多人在一块大坪地上,站着、蹲着、坐着、男女老少都有。老孃没把大眼睛带到人群中间去,在坪地边找了个干草多的地方坐下来,人群中不时发出嗡嗡的呼声,是人们低声谈话发出的共鸣。这“嗡嗡”的共鸣,犹如催眠曲,大眼睛觉得头发昏,眼发花,浑身像被什么东西分散开来,倒在老孃怀里睡着了。
秋日的阳光,人们叫做“秋老虎”,晒在身上仍是火辣火辣的。大眼睛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种奇异色彩:一片绿色的物体上透射出均匀的金色光点。他用手去抓,却把这绿色的东西掀开了,强烈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顿时觉得口干舌燥,浑身发热。他从老孃怀里挣爬到草地上,老孃又把绿毛衣盖在他头上,悄声问:“格饿?”
“饿。”大眼睛带干涩的腔调说。
“口给渴?”老孃凄怜地低声问。
“渴。”大眼睛压低沙哑的声音问“你给饿?”
“当然会,不过那个孃孃说了:没有叫我们回去,就不能回去,忍着点吧。”老孃无奈地悄声说。
“喔—”大眼睛不作声了。
坪地上的人们,到底做了些什么?谈论些什么?大眼睛一无所知,他想问老孃,但又不知道怎样问起。从当时的气氛看来,小孩是不该问的。他哪里知道这是一场严峻的政治运动,老孃那时的幼小心灵,对当时的那场政治风暴也是知之甚少,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用自己幼弱的身躯和温暖的情怀保护照顾抚慰她的大眼睛。
夕阳消失在山那边,夜幕降临了,人们都散去,天全黑下来,阵阵冷风卷着落叶残片唏哩哗啦地在山坡上回荡,乌鸦“哇—哇”,猫头鹰“呜—咕咕咕”和远处的山猫狸“啊—呜”的嘶嚎,遥相呼应,组成这小山村的秋夜交响曲,令人毛骨棘然。
“咋个那个伯母不来叫我们回家?”大眼睛忍不住胆怯地低声问老孃。
“呼—……”老孃出了口长气,嘴唇想动可又马上停止不动。
“老孃,我们回家吧!”过了许久,大眼睛紧紧抓住老孃的手臂用颤抖的声音央求着。
老孃左手紧紧抓住大眼睛的手,右手撑在地上,吃力地站趴起来,他们在这里坐了整整一天,四肢都动弹不得,在“嗖嗖”的寒风中呆站着,迈不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