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村子里很多人都是靠大井打工吃饭,很多人都巴巴地望着大井每年送过来的慰问品。”
叶文洁闭了本子,合上笔盖,说:“你男人的事,我想真的是件意外。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你丈夫摔倒时,周边空无一人。而且,他当时担着比以往分量重得多的矿石。我猜,大概是想多赚一点钱给你和孩子,但不曾想遇到不幸。”
白野莲把叶文洁送到门口,她现在打算先去埋垃圾的地方看看,拍一点证据,然后直接去大井厂进行调查。
“真不用你送,我顺着你说的方向走,到时候在打听就行。你现在怀了孩子,最不能剧烈活动,要好好休息。”说着从包里重新掏出一个信封,原先的信已经收回了。“这里面有一千元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务必要留着。”
“拿了真成了乞丐。等真的落魄,再找你去讨。”白野莲最终婉拒了叶文洁的心意。
路牙子上,顾家军看见叶文洁的白色衬衫,转身就要走。
白野莲看见他,喊:“你来做什么?”
“今天家兵头七,我来拜拜。”男人回过头。
“是你。”叶文洁说,记得这个男人,正是当初在矿上说白野莲心思不正的男人,“当时你的脸上全是黑泥,但是声音很耳熟。”
“你认得他?”
“当时我在大矿上见过他。”叶文洁说,眼睛里充满疑惑。
“拜完赶紧走,今天家里不开伙。”
“你这么说,他跟你们家有矛盾?”
“能有什么矛盾,”顾家军赶紧说,“我记得,你是那个记者,来这还是来调查家兵的事情吗?”
“算是吧。”
“有个啥结果了?”
“大可能是意外,但还不能断言。”叶文洁脑袋里的疑问更多了。她此时确信,打电话让他调查顾家兵的死的那个人,正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猫哭耗子假慈悲。”白野莲低声说。
叶文洁站在她身边,听得真真切切。
“家兵是我的亲弟弟,他的死我很伤心,当然要查个水落石出的真相了。”
叶文洁脑子里慢慢的理清了思绪,死者的哥哥怀疑弟弟(死者)的死与弟媳妇有关,于是请记者调查此时真相。他应该找警察,叶文洁心想,但转念一想,也能想通,警方如果介入的话,很可能会调查到大井矿场的违规违法行为,很不好对付。那么这样的话,哥哥自然是保大井矿场派了。
现在又有个疑问,弟弟发生意外时,他也在场,看得真真切切的,脏水没理由会泼到弟媳妇身上。
“记者是个忙人,我还有几句话想跟我弟妹讲,就不送了。”
还有许多疑问,叶文洁打算找个时间再来一趟。
“等忙过了,我再来找你。”她对白莲花说。
见叶文洁走远,那一条白色的影子变成一个白色的点。
顾家军说:“我也就明说了,孩子对你来说就是拖油瓶,你还年轻,完全可以再嫁另一个人。”
“你是怎么个意思?”白野莲冷笑道。
“我没什么意思,就觉得你可惜,年纪轻轻就当了寡妇,生了孩子,就要带着个拖油瓶,这种苦日子我想都不敢想。”
“大哥的意思,是要我打掉孩子咯。”
顾家军点了点头,搓了搓鼻子,一连打了四个喷嚏。
“呵,说的这么漂亮。你看,家兵生气了。”
顾家军吓了一跳,看着家兵的遗像,足足看了三秒,然后愤怒地说:“你别给我整这些虚的,家兵走了,你还舔着脸住在这有什么意思,干脆早点走,离开这。”
“为什么要走,我在这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我还要把孩子生起来,养大成人,然后告诉他,当初就是他的伯伯,亲伯伯,差点要了他的命。”
“你少给我整这套,你必须走,孩子必须打掉,跟我顾家彻底断了关系。家兵十万元的抚恤金,你也得给我留下,那是我家家兵拿命换的钱。”他强拉着白野莲的手,拉她走。
“怎么,话说得不够动听,要开始用强了。”白野莲挣脱开他的手,双眼带笑,说:“顾家军,我告诉你,那十万块钱,我给你埋进梦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