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是我亲弟弟拿命换的。”
“那是家兵给孩子留的。”
“把胎打了,你想飞哪就飞哪,想游哪游哪。”
“我说不呢。”
“钱,你不就是要钱嘛,那十万块我分你一半,你拿着钱,想去哪就去哪。”
“顾家军,你真他妈让人恶心。”白野莲轻笑一声,“你们顾家没一个好鸟,都只想着坑别人钱,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你们不起早也痴想要吃虫。”
“难不成你想一个人独占这笔钱?”
“我一毛钱都不会给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不过,你要想拿这笔钱,干脆也在矿场出点事,正好那个女记者正在调查矿场,搞不好你能捞到一笔好处呢。”
“你当我傻,我出了事,拿到钱又怎么花。”
白野莲嘿嘿一笑,道:“留给二娃他们给你花。”
“放屁。”顾家军说,“别打弯弯肠子,你要怎么才肯把钱吐出来。”
“你要怎么才能不白日做梦。”
“那这样,你留下,把钱给我,房子归你,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然后他说了一句让白野莲恼怒的话,“就算再找了男人,带过来一起住,也不要紧,我说句二话,就是王八。”只要你把钱给我。
“顾家军,家兵刚走,尸骨未寒,你当着他的面说这样的话,太让人心寒了。”
女人抓着男人的脸,脸上流露着委屈与恼怒,夹杂着一丝半点的悲伤。女人双眼带泪充血,两颊嫣红,她用力地抓挠男人的脸,三两下,男人的脸流淌了血丝。男人用手阻挡,她就用牙齿咬,颧骨高高涌起,她把全身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了嘴上。
顾家军吃痛,双手都被女人死死地攥住,下意识一脚踹出去,踹在一摊软肉上。
白野莲大叫一声,蜷缩在地上呻吟,像一只煮熟的龙虾。她双手捂着肚子,刚才那一脚踢到她的肚子。
她感到有一股暖流从下体里流淌,酥酥麻麻的,一直流淌到大腿。她想站起来,尝试了两次都失败了。
血已经渗透过裤子,血水淌到水泥地上。
顾家军脑袋发麻,知道那一脚踹出了问题。
白野莲孩子没了。
顾家军想扶她起来,刚半蹲下身子,看到靠墙竖在桌子上顾家兵遗像,心里更慌乱,竟然直接跑了。
半晌,白野莲才觉得,身子生出了一点力气,扶着门框,慢慢地爬起来,又花了许多时间,踉踉跄跄地走到案前,抓住顾家兵的遗像,攥在怀里。她没哭,但眼中带珠。
她低声说,“我跟你的联系没了。”
叶文洁第三次到大井厂的时候,地上没见着几个工人。守门的大爷死活不让她进去,叶文洁从包里掏出一盒中华烟递给他。
老人没接。
叶文洁还是要进去。老人好话歹话说尽了。
“姑娘,别来了,上次那个守门的,为了包烟放你进去,老板火大了,说是第一次,就只让他去守锅炉。这次把我弄过来,说再放任何哪个无关人员进去,就要我打铺盖走人。你大娘有肾病,月月要透析,我年纪又大,挣活命钱不容易,这一家活命就靠我这点工钱,你当可怜我,不要为难我,回吧。”
“有困难找政府,政府出面帮你解决。”
“找了,给办了低保。”
“医保呢。”
“报了。只救得了我半条命。”
“您还是得放我进去。”
“进去干啥,那二坨子都埋一个星期,家里也没人来闹,你进去还查个啥热闹。”
“有人举报,大井违规处理废弃残渣,我是来调查这个的。”
“是哪个狗日没良心说的,啊~睁着眼睛说瞎话,日他祖宗先人的。”
“是大井矿场里的人,他们举报的。”
“是哪个?狗日的吃里爬外,你告诉我,老子不卸了他的腿。”老人一改佝偻,身子骨似乎硬朗了,气势汹汹地要吃人。
叶文洁心想,这家矿场就是老人的产业吧。
“老叔,大井给你啥好处,你这么护着它。”
“他给我工钱,救我一家老小的命。”他死死地攥住叶文洁的手,说:“姑娘,你是记者,你一定要明事理,不要听了别人的谗言。我跟你说,大井的领导都是好人,不说收留我们这群老不死的,给我们工钱,逢年过节,还给我们送米送油,哪家要是有了大病大伤的,还上门慰问呢。这样的好领导,到哪里能寻得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