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篇一:从恩爱夫妻到幸福交换 神秘交换俱乐小说全文 第11部分夫妇交换系列
燕京梅子酒出名,每年六月都会约人喝上几杯。其实平日里并不喝酒,只是每闻到梅子味儿时,总会想到些似是而非的故事。好多人都有类似的毛病吧,嘴上说中意什么,无非是想为自己的偏执找个借口罢了。其实我要说的事情,也和酒无关。
她也住在燕京,那里有条很窄的官道,两侧一衣带水,参差十万人家。她在道北,与我为邻,相去本不算远,所以我们打小认识。有时候我临窗煮梅子,她也在阁楼上看着风景。透过几簇槐荫,我看到晨曦零散在她裙上,好像揉碎的紫阳花。
她偶尔注意到我,那时我便不去看她,直到炉上座着的水开了,鸣声惊飞了叶间浅寐的云雀,她便转过身去,我关上窗,权当未曾见过。
这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可怦然而动的感觉是实实存在的,好像未及成熟便坠落在涟漪中的青果。
她弹钢琴好听,每个音儿都恰到好处,自我认识她起就是这样了。那时候燕京很乱,到处是为了生计而疲于奔命的人,她的乐声好像是落满灰尘的老城里一缕宁静的光,仿佛有她在的地方,野草都比别处干净。是了,我记得有天清晨,巷子里循声来的洋人在她窗前驻足很久,他微阖着双目,神情暧昧得像只家猫。我至今记得他的模样,后来才知道那是有名的MarioPaci先生……
说来都是无关紧要的事了。大多数时候,我都会在阁楼里静静坐着,抑或是听着她的琴声睡着。
民国二十五年夏天,我南下昆明读书,她在长沙,除却闲暇时的两三封书信,我们并无多少往来,一直到民国二十七年秋,时局动荡,她才辗转到了昆明。这是我们故事的序章。
她出落得愈发动人。我接她时,在车站里一时竟不敢认她。月台上人群熙攘,大多是聚散无常的旅客,她逆着惶惶远逝的人影向我走来,好像款款落下的蜻蜓,我突然有些恍惚。
“来啦?”我问。
想不起问候的话,我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缓缓说道:“走吧。”
她是皖岸榷运局长的女儿,却没有坐人力车的习惯,我一早知道,便提前借了自行车等她。一路上没说什么特别的话,连寒暄也不是很多,她坐在我身后出神,许是在默默记下我们经过的每一条路。
从田埂到市集。
天气很热,车辙惊起干燥的灰尘,令人无端觉得亲切。
我们学校那时候流行穿旗袍,纹样大多是白底儿碎花和牡丹。我说艳俗,她却觉得有趣,也跟风穿起了旗袍,但不同的是,她喜欢在旗袍外罩一件红色毛衣。我又说她拘泥了,全然没有modern女郎该有的样子,她只笑着拍拍我的后背,或佯作娇嗔地津津鼻子。
后来证明她是对的。
那时候教室里大多人满为患,到处天青衫和白月袍,她那件毛衣在晦色中红得扎眼。教授记不得所有人的名字,却总会注意到落日余晖里,第五排靠窗的位置上坐着个穿红色毛衣的女孩儿。
后来白旗袍配红毛衣的打扮竟然流行过很长一段时间。
南院儿是女生宿舍,土墙,铁皮顶,比起我当时住的地方,这并不简陋。我初到昆明时住过类似的公寓,也始终记得有些个夜晚,雨碎廊沿的声音格外好听。
我隐约还觉得,那和燕京的雨夜有几分相似。
没课的时候她就在宿舍里看书,都是Othello,KingLear一类,偶尔能找到意大利语和法语原刊,那我就不甚清楚了。
她乐谱也看,只是再没机会弹琴,所以余下的时光便用来莳弄花草,有时候她会托我和警务去市集买几个粗陶罐子,种一些杭菊、月季,天竺葵类。时间久了,土墙下竟然开出一片盎然。
是了,我记得有个午后,她的刺玫丛中懒洋洋地蜷着一只花猫,是拖枪挂印的毛色。树荫下它迷离着双眼,静静晒着太阳。好像还有只蜻蜓悄悄落在它鼻尖儿上,动也不动地,俨然一副岁月安好的模样。
想来挺美的,日子就应该这么过,不是么。
这中间有很多故事,我想以后再讲,后来发生的事情,大致在我告白失败的不久之后。
那天雨下得突然,我和往常一样从她宿舍经过。她独自站在阴翳的天空下,讷讷地望着我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