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色清凉如水,弯弯的月牙悬挂在天际,柔和的月光像轻柔的蚕纱笼罩着整个夜色。江国王宫里的人此时并无心情欣赏夜景,被油灯的光照得如同白昼的紫菱宫门外,江桓王焦急地来回踱步,旁边侍奉的侍从看着他晃来晃去的身影头晕眼花,善意地提醒到“王上,曹贵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孤当然知道没事,可孤担心啊,如果再生一个公主,那我江国就后继无人了。”江桓王紧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说。
一声响亮的啼哭像惊雷一样打破夜色的宁静,一个老宫女推开紧闭的门,用颤颤巍巍的声音说“王上,是个小...小...王......”宫女因为情绪激动说话结结巴巴的,江桓王没有耐心听她说完,直接大步踏了进去,曹贵人宫内的宫女们此刻都笑逐颜开,“恭喜王上,曹贵人生的是小王子。”一个宫女抱着婴儿对江桓王说到,“真的吗,快让孤抱抱他,是小王子,孤等了十年,本来都不抱任何希望了,没想到时来运转,我江国后继有人了。”江桓王怜惜地看着怀中的婴儿激动地说到。躺在床上的曹贵人虽然身体虚弱,但眉眼之间却是掩饰不住的喜悦,“王上,您给孩子起个名字吧。”曹贵人用微弱的声音说到,“就叫昱青吧。”“这个名字起的真好。”一旁的宫女说到。怀中的婴儿此时正紧闭着双眼,江桓王看着他,感觉像是心中积压已久的石头被人移走他终于可以释怀了。
次日,消息传遍了整个王宫,不仅仅是王宫,朝堂之上也同样洋溢着喜悦的气氛,这个刚出生的王子给江国带来了希望的曙光,众所周知,江桓王唯一一子身患宿疾,难堪大任,新王子的诞生无疑缓解了江国这一危局。其实让江桓王感觉丹青王子难堪大任的不仅仅是他的疾病。
江桓王平日里政务繁忙,日理万机,很难抽出空闲去关心他这个唯一的儿子。一日,奏章较少,处理完政务还有一些时间,便出去散步,一来解乏,二来锻炼身体,走着走着,路过了华阳宫,江桓王想到自己很久没有见过王子了,便打算进去看看他,他刚要进去,听到里面有人说话,“王子,自从凌公子走后,您几乎每天都会拿着这把木剑观看,奴才知道您放不下凌公子,但您是江国未来的继承人,有些事情该放下就得放下,自从凌公子走后,您每天郁郁寡欢,奴才真替您担心啊。”王子的侍从说到,侍从从小跟在王子身边与王子也比较熟了,有些话也不必藏着掖着,“我知你是好意,只是我这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恐难当此重任,父王有很多公主,可以让她们继承父王之位,这在历史上也是有过先例的。这把剑是子墨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他在宫中陪了我四年,当时不懂,现在懂了,见剑如见人,我看着剑就像见到了他本人一样。”江桓王听完这番对话感觉眼前一阵发黑,差点晕倒,幸亏一向身体底子好,支撑着没有倒下,脚步如同踩着棉花一样回到了自己的寝宫。他只知道自己的儿子身体不好,但其他方面还是很优秀的,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他怎么早没察觉呢,自从凌子墨走了之后,丹青便不像先前那样活泼了,起初他以为是他们在一起时间长了,刚分开不习惯,后来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没想到啊,堂堂的一个王子,竟然有这种癖好,江桓王感觉自己百年之后没脸去见祖先了。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去看过这个儿子一眼,不是不想去见,而是觉得尴尬,他实在不知道自己怎样去面对他,虽然很生气,但他也无法责骂这个病殃殃的儿子,就让他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吧。
此后的几年中,江桓王比之前更加勤政,事无巨细,亲力亲为,甚至御驾亲征,他本来已经对立储这件事彻底绝望,但昱青的诞生重新点燃了他的希望之火,江国这片充满生机的土地有了它的继承者。
华阳宫内,丹青王子用纤细的手指抚着琴,琴声悦耳,宛如天籁,屋外的鸟儿也停止了鸣叫,专心地听着。一曲抚完,他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自从昱青出生后,王宫里上上下下的人脸上都洋溢着微笑,这个小王子的诞生让以往死气沉沉的宫殿有了生气,最重要的是他也可以释怀了,不用再背负储君的重压了。陈丹青沉静如夜色的眸子望着窗外的景色,思绪飘向久远的过往。
江国宫廷内此时哀声遍野,虽然江桓王御驾亲征,但也难以扭转败局,梁国过于强大,吞并五国后,边境线直压江国,终于发起了最后的攻击。江桓王在战场上拼命厮杀,以一抵十,但终因筋疲力竭被梁国军队包围,作为一国之君的他,是坚决不愿意做俘虏的,于是拔剑自刎。宫里乱作一团,宫人们有的趁乱敛财逃跑,有的忠于主子,没有跑,贵妃们哭哭啼啼,大殿上一片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