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醒了,醒了!”
宋川被傻儿子的笑声吵醒,他看见老婆正坐在自己的身旁,刚要抬起脖子,突然感觉浑身一阵酸痛。宋川眯着眼睛看了看四周,问:“这是哪?”
老婆小声说:“还记得小瑛吗?十八年前给我接生的护士姑娘。这是她家,我听说你受伤了,就带儿子过来了。”
“我还在菱湖?你们怎么来了?哎呀,不该来啊!这不安全!”宋川咬着牙,一边说一边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小瑛端着药走到了宋川面前,问:“你昨天见到陆院长了吗?”
“我...”宋川赶快在脑子里转了个圈,接着说:“上午见了,我过去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去我爸那了,晚上吃完饭后我打算赶晚班车回城,没想到下雨路滑,摔了跟头,然后就想不起来了。陆医生怎么了?他说你前几年就离开这了啊。”
“我也是今早才回来,昨晚诊所着火了,陆院长他...走了。”说着,小瑛便哭了起来。
“什么?着火?昨晚下那么大的雨,怎么能着火?”宋川不断地回忆着昨晚的情形。
小瑛难为情地叫宋川老婆回避一下,然后低声对宋川说:“我们替你守着这个秘密不容易,这么多年,我总是听到诊所后面有婴儿哭声。我怕那孩子是变成了什么东西,早晚得找我们报仇,就离开了。现在陆院长他...你们还是带着,带着儿子快走吧。这的确不安全。”
宋川听得浑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忍着身子上的酸痛,打算带着老婆儿子尽快回城。小瑛问他们要不要搭她的车,宋川想了想,还是回绝了她。
宋川一家赶在天黑前搭上了回城的火车,他坐在车厢里回头望着将要远去的菱湖县,感觉心里微微踏实了一点,可回城后就又要面对穷苦的日子和整天只会哈哈笑的傻儿子。
然而,火车刚开没多久,一辆轿车竞像一只没头的苍蝇般撞向了火车。一节车厢里的乘客只是受了点轻伤和惊吓,但那台轿车却几乎完全报废。火车被迫停止,宋川和乘客们纷纷下车去瞧事故现场。一到那,宋川就傻了眼,这不是小瑛的车吗!
知道十八年前那件事的人,一共只有三个,现在已经死了俩。宋川不用盘算就知道下一个该轮到自己了。但是,陆医生临死前说过那个传闻,上次出现这种事时,有一个人活了下来。然而,现在不会有人告诉他答案了。
宋川一家三口又回到了菱湖,他叫弟弟想办法照看一下老婆和孩子,独身一人再次来到了已经被烧毁的诊所。夜晚,宋川等清理诊所残骸的工人们散去后,悄悄地走向了那个让他胆怯的小山坡。他跪在土坑前,颤抖地说:“趁你还没醒过来,趁你还没弄死我,我先让你彻底断气吧!”
说完,宋川用手开始挖起土来,半米,一米,塑料盒不见了。宋川大口喘着气,心想,难道是挖错了?他四处张望着,感觉小山坡和昨晚不太一样。陆医生倒下的痕迹,新挖出来的泥土,都不见了。难道被别人发现了?还是,还是婴儿醒过来了?宋川抱着脑袋不敢再想下去。
这时,宋川感觉身后似乎亮了许多,他猛地回头,发现幽暗的深夜里,那个已经被火烧得只剩下一副空架子的诊所,亮起了灯。他慢慢地站了起来,耳旁又响起了婴儿的哭声。
“你还是醒了。我是爸爸啊,你不会杀了我的,我是爸爸啊!”宋川的两只脚不受控制地向诊所走去,眼睛一直盯着那里面发出的光。婴儿的哭声时隐时现。他马上要走进诊所的时候,灯灭了。
宋川的眼睛看了太久的亮光,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他像失明了一样张开双臂朝四处摸索着。
“别跟爸爸闹了!爸爸知道错了!爸爸不该让你死。可我没办法啊,陆医生也说了,两个只能保一个,你忍心让妈妈死吗?陆医生的仇你报了,爸爸是被逼的啊!”
宋川逐渐恢复了视力,他小心翼翼地在诊所里走着,突然,脚下踩到了东西。他蹲下身子,仔细一瞧,不禁又心惊肉跳了起来,当年装婴儿的塑料盒正嵌在坑坑洼洼的水泥地上。宋川向后退了几步,见没什么异样,又缓缓地凑了过去。他几乎趴在了地面,用手掀开了盒盖,他的孩子依旧一动不动地躺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