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坐在镜子前的林颐,细细地抚摸着她这张精致的脸。房间里橙红色的吊灯散发出暧昧的色调,照得背暖暖的。她慢慢地仰起脸,任由这暖暖的灯光在脸颊上流淌。然后她裹着浴巾踱到浴室,脚步轻灵如同水舞般蹁跹。站在“花洒”下的她,轻轻地解开浴巾,乳白色的皮肤在浴室里雅白色的灯下泛出柔美细致的光华。林颐望着对面镜子中映出的酮体,圣洁如处子。林颐淡笑对镜中身体说:“只有你还看着像三年前一样干净。”
突然,浴室门“吱呀”一声开了。之前躺在床上的P客光着脚走了进来。那是个身体像野兽一样的男人,宽阔的胸膛上长满了密密的胸毛。昨晚一夜他都没让林颐歇下来,直到凌晨四点多,他沉沉地睡下,林颐才能起身在浴室里冲洗一下弥漫着sy的身体。看到P客进来了,林颐的脸上又换成了惯做的媚笑。她笑着说:“陈老板,你怎么醒了?想一起洗洗吗?”陈老板没有回应,只是直直地逼近林颐的身体,嬉笑着说:”林小姐,我来之前可听说你是跳水舞出名的。今天要不你给我跳一段?”听到这里,林颐的心猛然一震,一声凄厉地尖叫声悄然滑过她的心头。她苦笑着说:“我已经一年多没跳了,已经不知道怎么跳了。“陈老板用手抠着牙齿缝说:”我给你加三百块钱,行了吧。“林颐咬着嘴唇,想要摇头,但是望着门外吧台上陈老板厚厚的钱夹,她闭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
林颐觉得自己生来就是跳舞蹈的。纤长的手脚,精致的五官,再加上优雅地脖颈,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活脱脱是“天鹅湖”中弄水的白天鹅。如愿以偿地进入这个百年名校学舞蹈,林颐觉得老天对她实在是太眷顾了。音乐系的欧阳老师在录取她的时候就说她是个好苗子,一定会有出息的。现在她终于进入大学了,刚踏进校门,她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地学,好好地跳,一定要跳到国家大剧院的舞台上去。
每天迎着晨曦推开舞蹈房古老的木门,她都感觉自己推开的是国家大剧院那厚重的漆雕大门。那大门里坐满了热情洋溢的观众。观众看到她走进了大剧院里,都激动地对她报以热烈的掌声。那掌声如同天边滚来的一声巨雷,震得林颐纤弱的心颤抖不已。整个会场沸腾了,她就在观众的欢呼声中微笑着走向那个光华四射的舞台,脚步蹁跹地舞动着那来自心中的旋律。每天林颐都是带着这样的梦想和激动而进入练功房的。她清醒地告诉自己,只要自己坚持努力,她一定可以在国家大剧院里一展舞姿的。
林颐还没有认识阿恒,就已经很熟悉他的音乐了。阿恒的乐房就在林颐练功房的走廊尽头。林颐练舞的时候是听不到阿恒的音乐的,她的专注让她聚精会神于她脚下的每一寸舞步。当林颐累得喘不过气来,躺在地上,听着心跳沉重而又艰难的声音的时候,这时阿恒的音乐便会渐渐地浸入练功房,沁入林颐的心中。林颐便把自己的心跳泡在这悠扬的音符中,然后静静地闭上眼。每当这个时候,飘忽之间,林颐又会做起了她那个到国家大剧院演出的梦。在梦中,她似乎清晰地看到,在国家大剧院中,在这拨动心弦的音乐中,她围着弹奏着乐谱的乐师,跳着一曲带着沉重心跳的绚丽之舞。每当这时林颐便会重新爆发出力量,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在这音乐的伴奏之中,对着镜子中那年轻充满朝气的身体,再次认真地跳了起来。
在这音乐的鼓励下,林颐坚持了半年。她知道在走廊的尽头有一个对音乐满含热爱的年轻人在弹奏,但是她一直都没有鼓起勇气去敲开那扇沉重的大门。半年过去了,天气渐渐转冷。但林颐仍然坚持着练舞,但是那天不同,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听到她那熟悉的音乐了。他怎么了,他病了吗?林颐忍不住想,想到连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舞步都会跳乱。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便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那个走廊的尽头,轻轻地推开了那红木大门。这是个朝阳的房间,林颐刚推开门,灿烂到不能再灿烂的阳光迎面打到林颐的脸上,使得她好久都不能适应房间里的光亮。就在那阳光充足的窗台边,一个穿着白衬衫的清瘦的男孩儿对着林颐笑着说:“我终于把你等来了。”
面对陈老板的咄咄逼人,林颐的脸上显出了一丝苦笑。是啊,她成于水舞,也败于水舞。如果没有水舞的话,她不可能走上出卖身体的行当当中;然而没有水舞的话,她应该依然同几年前一样,和阿恒蜷缩在低矮的民房中,守着火炉吃着清淡到无滋无味的饭菜……然而那么多的如果都抵不上一个现实,现在的林颐已经回不到那个可以供她选择的三岔口了。现实的她已经顺着一个貌似光明的道路渐渐走到了荆棘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