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僧含笑道:“不错。起先他还是顾念着当日之情的,所以并未马上答应。不想,没过多久阿桂便寻了来。”
儒士道:“此时,倒还可回头。”
老僧道:“名利所求,自是名利前途。”
儒士道:“那张少甫又如何便下了决心?”
老僧接着道:“阿桂初到京城,便听闻了此界新科状元正是张少甫。她高兴之余,便要寻到状元府去。不想却又听闻了相国府派人拜访,提亲之事。她不知张少甫是如何决定的,便托人送去了一样东西。”
儒士道:“送了什么东西?”
老僧道:“一盒桂花糕。”
儒士赞许地点了点头,又道:“我还想着这阿桂定会闯到状元府去。若那张少甫决定了要娶那相国千金,她便会大闹一场。不想这阿桂虽为一介女流,倒也有些气度。那桂花糕定是提醒张少甫勿忘了当初誓言。”
老僧颔首道:“只是人心如水流,去而不复返。就在他们重逢初见时,她便明白了。”
儒士道:“她在那盒桂花糕内,写了见面的地址?”
老僧点点头道:“月下时分,郊外柳林。”
儒士道:“她竟考虑得如此周到。只可惜了蒲苇韧如丝,磐石却转移。”
老僧继续道:“当天夜里,张少甫便悄悄赴了约。初见阿桂还是高兴的,但当阿桂看来,思及相国府提亲之事,便又为难了。”
月上梢头燕归家,柳枝挽风却难留。
阿桂见了张少甫面上的为难,不觉红了眼眶。但强忍着问道:“桂花糕好吃吗?”
张少甫勉强笑道:“好吃,还跟你以前做的一样,我甚是想念。”
阿桂道:“那我就留下来,每天都做桂花糕给你吃可好?”
张少甫沉默了片刻,才道:“这桂花糕再好吃,总吃也会腻不是?”
话落,不觉垂下了头。
阿桂心也跟着沉了,又道:“也是,每天都吃会腻,总不如想念的滋味好。”
张少甫一愣,来时便已猜到了她之所以要约在郊外相见,定是听闻了相国府提亲之事。眼下见她失望悲痛,更是心疼愧疚。
急道:“我还未答应。”
阿桂眼前一亮道:“那你会拒绝吗?”
张少甫犹豫道:“我,不知道。”
阿桂明白了,无奈道:“看来我不该来的。”
张少甫急道:“我日日夜夜都盼着你来。”
阿桂道:“倒不如叫你盼着。”
张少甫沉默了。
阿桂最后道:“我走了。”
话落,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少甫先是松了一口气,可见她远去的背影,又不觉落下了泪。
儒士感慨道:“亏得他们还未成亲,不然那阿桂又如何会轻易罢休了?”
老僧道:“虽未成亲,可却已有了夫妻之实。且当时阿桂寻来,就是因发现自己已身怀六甲了。”
儒士讶异道:“那她为何不告诉张少甫?若是说了,许还有挽回之地。”
老僧道:“可张少甫后来也知道了。”
儒士急道:“他是如何知道的?”
老僧道:“这张少甫本心不坏,知道了阿桂孤身一人前来,无依无靠。便暗中派了侍卫,范守跟着,护送她回乡。途中阿桂忽然晕倒,范守便将她带去看了大夫,这才知道原来她已身怀六甲了。”
儒士急道:“那他就无半点悔意?”
老僧道:“后来那范守便将这一消息禀告给了张少甫,不想却被人告诉给了何敏。”
儒士讶异道:“那状元府里有何敏的人?”
老僧道:“何须特意安插。只需有心趋炎附势,便足以自选墙头了。”
儒士道:“那何敏必定是容不下的。”
老僧道:“是啊。若那何敏大度些,兴许之后也不至于那般了。只是也怪不得何敏,女子谁不盼着丈夫一心一意。更何况她还是相国的千金。王公子弟任选,却偏偏看中了这无权无势的状元郎。如今京城皆知,若这婚事不成,整个相国府的颜面又何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