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给今天出车祸的那个老人。”
“你今天出门了?”
“嗯,闲着没事,出去走了走。”
话说着,她拂手灭了火盆中的冥钱元宝,翻手化出一透明灵珠道:“这是我的内丹,我灵力将尽,要它也没什么用了,你一直想做个普通人,将它与你的内丹融合,你就能如愿了。”
胡珊珊沉默,她早知江月年寿命将尽一事,但总想着她活了几千年,就算要离开,也能再陪自己几十年,却没想到,事情似乎比她想到要严重。
“你,还有多长时间?”
将那颗内丹塞到她手里,江月年面目无波,道:“不大肆消耗法术的情况下,多则三年,少则一年,活了这么多年,我已经累了。这房子也会是你的。此后,你当无忧。”
“如果大量消耗法术呢?”
“术尽之时,便是我身亡之时。”
半晌,胡珊珊终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周日,江月年鲜少不再窝在家里看电视,被胡珊珊拉着出来逛街,天气很好,街上的人也很多,两人一人一杯奶茶坐在街边的店里发呆。街的对面是一家书店,来来往往中学模样的学生正挑选着需要的资料,江月年望着那一张张青涩无忧的笑容,突然想起了那个被尘埋于记忆中的人。
“你笑了?”
胡珊珊惊诧于她的表情变化,颤颤的问了一句。
江月年抚了抚自己的唇角,发现自己确实在笑,略有些无奈的轻啜了口手中的奶茶。
“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吧。”
那年,她修行初成,也似这些学生一般的模样,行侠仗义除恶为善,虽然她做的都是好事,但却改变不了她是妖的事实,所以那时的她,招来了不少除妖师的紧追不舍。其中,有个叫温常修的除妖师。
初出茅庐的温常修一身青衣背着把斩妖宝剑,腼腆青涩的如同一颗初熟的杏儿,他善阵法便到处在妖物出没之处设阵捉妖,而江月年不小心踏进他所设的阵法中,却因着身上的衣衫被阵中的草木刮破,露出些许雪白的肌肤,他便不知所措到连收阵也不敢收了,脸红的收起剑便仓皇而逃。
“喂,小道士,你别跑啊,你先放我出去,喂,你回来……。”
江月年急得呼喊了半天,却见那抹青色的人影头也不回跑得比见了鬼还快。
“你别跑啊,我又不吃人……喂,回来!”
喊了数声,终是无法,她便只好聚力破阵,却没想到温常修虽是年轻,设阵纳形的功力却极为高深,她拼尽几百年的修为,却无力撼动那阵法半分。就这么在阵中耗了近十天后,江月年开始觉得撑不下去了。
又饿又渴而且阵法对妖体的伤害持续在增加,这么下去,她恐怕会死在这阵中。
“有人吗?救命……啊,来人……啊,救命。死道士,我又不是坏人……我是个好妖啊,我前段时间还帮村头的瞎眼阿伯挑水了,我还帮……城里的小三子买糖葫芦了,我没做过坏事啊……呜……救命……。”
喊着喊着,她思及自己出世不过几百年就要死于这山沟沟里了,悲痛委屈之下,更是哭的惨声震天,也不知哭了多久,朦朦胧胧中,似乎嗅到一股淡淡的桂花香,似真似幻,再次清醒时,人却已在山中的一处草屋中了。
身上盖着床青花白底的薄被,散发着梦中的那股淡淡的桂花香,她起身四处望了眼,却听门外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后,草帘微动,青色的人影印入目中。
似是见她醒了也是诧异,那人便这么掀着帘子入也不是放也不是,是温常修。
气氛在两人之间凝滞半晌后,江月年忍不住先开了口:“我……渴了。”
“哦。”
他便放了帘子,取了碗水,放在了门内的那张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桌上。而江月年则待他离开后,起身去饮了那碗中水。
一人一妖,都心怀警戒。
尔后,似是某种约定好了的规定一样,温常修每天都会送吃食过来,一日三餐一顿不落,但他从来只放到那张桌上,而江月年也从不在他送餐时接近他,只在他走之后,才去取那些饮食物品。
这般过了近一月,江月年终是放下了戒心,偶尔,他收取的碗盆之中,也会有她从草屋后的枣树上摘的或青或红的枣儿。她根基弱,又不曾吸食人精血气增强功力,这一伤便伤了数月难以恢复。而这草屋四周似是有他设的阵法,她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如此,对她养伤也是有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