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留守妇女的春天 留守妇女与儿子乱小说 我十四留守妇女要我上
从我两岁住到这个小区,直到二十年后的今日,我都没见到阿威笑过。记得小的时候,他看人的时候,总是很凶狠。
他力气很大,两袋面扛着就是六层楼,扛上来让他喝水,他就喝,咕嘟咕嘟,给多少喝多少,扛上来让他吃果子,他就吃,噶兹噶兹,给多少吃多少。我不喜欢这个人,他不懂中国人的客气。我爷爷却很喜欢他,家里过年的糖,买多的肉,子女送来吃不完的月饼等等等等都给他,他不挑。反正他娘只给他吃稀饭面条。
二十年前他骑着他的破三轮拉着煤气罐,脸上总是敷着一层煤和着面粉和着油之类的垢。春夏秋冬,春夏秋冬都是那件厚囊囊的破棉袄。小时候,我总觉得他是个怪人,他看我,我却不敢与他对视。
阿魏的魏可能是魏美芳的魏,魏美芳这个老女人就是一滩脂肪堆起来的小山丘。她有一个叫百姓良油的老铺子,专卖好坏参杂的面和来路不正的油给百姓。
那时候阿魏还叫她娘,她娘让他睡在粮油店旁边一间铁皮门两平米的小黑屋。二十年前这个小屋子只有阿魏一个人住,二十年后我回来,小屋居然喜添新户。发现阿魏又不知从哪捡了一只狗同他一起住。我有时想起来,也许这就像二十多年前,魏美芳这堆肉不知从何处捡回阿魏养在这小黑屋里替她白干活是一样。
阿危的危可能是危险的危。
有一年大概很久,一两个月我们都没见过阿危。张阿狗说他跑了,是个人没日没夜没工资,一干就是朝着一辈子生之无望的干,那么肯定是要跑了。
李阿猫说他死了,一件衣裳春夏秋冬,十几年穿着,不出痱子也是要有万万种细菌在里面吃他身体的,又住在那样可怖的狗窝,怕是里面已是蛆虫遍布也说不准,肯定早就死了。张飞说这老婆子真该死,关羽也说,医生也说,居委会韩大妈也说,警察也说,我也说。我们悄悄的说。我们说的时候,最好最好,还能有第二个人听到我们说才好。如此这样,更显我等人的正义!的正义。
直到有一天我偶尔见到他,才确信阿危确实是病了,眼里已没有了神,恍恍惚惚。自己踉踉跄跄的走出来,再从魏美芳女士晒的正美的太阳下走过,进店后面的小厨房给自己下了一碗白面条,吃下,再回去他的黑屋。
好也好,坏也罢,阿危终究没有跑也没有死,不知何时,又从他的小屋子里钻了出来,仿佛生命的危险对他而言都只需睡上许多日便可让他复原。继续日日家家户户的送米面,送煤气,只是似乎不再有那样的力气,一个煤气,扛扛停停两三转,才能送上楼,我爷再给他吃,他只塞到兜里一点,吃不下了。
阿微的微,也可能是微小的微。
我走进小区里,这二十年我已长成健硕。才发现小时候在眼里如牛搬壮实的阿微却是如此微弱,大老远我进小区,我与他对视,他似乎是想起了我,我与他对视,他却急忙放下十分呆滞的目光,麻木的看地上的水泥又或者石子去了。
魏美芳女士依然是在他那老旧老旧的店门口一瘫。享受着太阳和她无聊的一生,他的亲儿子突然抱着一个孩子,崭新崭新从里面走出,瞟了一眼一旁坐在他自己小黑屋子门口的阿微,我也是第一次明白眼珠子像狐狸那搬滴溜溜的一转是怎样一种情景。
已经不再有人用煤气罐了,通了天然气了,阿微终究不用再家家户户爬上爬下的送煤气了,已经不再允许用散油了,阿微终究不用自己一个人再一罐一罐的从大卡车上拉那拉也拉不完的地沟油了。阿微坐在水泥的台阶上,他已经四十岁了,也可能更多,却和我见到的二十多岁的他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已经过完了他的一生,遗弃他的人丢弃了他的一生,捡到他的人困住了他的一生。他到底是哪个wei,谁管他呢?
顾月芬遇到一件棘手的事,她儿子因为考试作弊被同学举报,一拳轰在对方的鼻梁上,把人鼻梁骨打断了。
听说对方家长是个狠角色,手上有好几十辆渣土车,天天往渣土场倒土,脾气不算差,但也好不到哪儿去,市里一半的土场都是他的。
儿子鼻梁被打断后,他不问顾月芬要钱,也不走法律程序,他让顾月芬到一间茶社,面对面坐着,他旁边还坐着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梳着大背头,后脑上扎条小辫儿,五大三粗跟头俄罗斯黑熊似的,手臂有碗口粗,一个青面獠牙的怪兽纹在手臂上,怪兽鼻孔上穿一鼻环,看上去特能唬人。黑熊嘴上叼根烟,正横着一部手机玩游戏,看上去像狠角色的保镖。